闻彻把目光投向病床上的男人,轻叹一声。
“医生怎么说?什么时候能醒?”
江凝烟垂下眼帘,擦了下眼角的泪。
“头部受了重伤,情况很不好,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闻彻目光微闪,“凡事不能说得太绝对,现在的医疗条件很好,治疗一段时间,肯定会有起色。”
他走到床边,轻轻攥住了陆秉川的手。
“陆大哥,你放心,这段日子,有我照顾烟烟和孩子。”
“你安心修养身体,我会时不时来看你的。”
也不管昏迷中的陆秉川能否听见,他自顾自地说完,唇角轻轻勾起。
离开前,闻彻在纸上写下电话。
“烟烟,我以后就留在京市发展了,有任何需要,你都可以给我打电话,保证随叫随到。”
江凝烟没去接那张纸,客气中带着疏离。
“不用了,家里都安排好了。”
闻彻笑笑,转而把纸搁在桌子上。
“烟烟,之前我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对,我不奢求你的原谅,但我承诺,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
“看在相识多年的份上,你还用不着这么怀疑我。”
江凝烟还没说话,怀里的小家伙就打了个哈欠。
脆生生打破他们之间凝滞的气氛,“妈妈,我想睡觉了。”
江凝烟摸了摸他的脸蛋,“好,妈妈很快就带你回家。”
说完,抬眸对闻彻抱歉一笑。
“我们要走了,你也回去吧。”
闻彻扯起嘴角,淡淡扫了眼低着头的小家伙。
呵,养了几年,还是没喂熟。
闻彻离开后,江凝烟打了个电话,通知高巧兰过来。
家里已经商议好了,无论如何,病房里一定要留着人。
防止有心人刻意加害。
没一会儿,高巧兰风尘仆仆赶来。
她已经没了往日的神采,脸色憔悴,眼下泛着乌青。
几天的功夫,从全家人紧锣密鼓筹备婚事,到独子车祸昏迷。
完全就是天堂跟地狱的差距。
高巧兰受不住打击,听到消息时差点昏了过去。
不过她活了一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硬是逼着自己缓过来。
儿子不省人事,最受不了的是儿媳妇,还有受了惊吓的宝贝孙子。
她可不能在这种时候倒下添乱。
“烟烟,你昨晚守了一夜,累坏了吧,赶紧回家睡一觉。”
江凝烟摇摇头,“我没事,您先守着,下午我带着晚饭过来。”
病房里有家属睡的床,虽然不如家里舒服,但绝对说不上辛苦。
高巧兰一百个不同意,“不行,老陆都说了,今晚他要来,你就好好陪着孩子。”
一边说着,一边把她往外推。
江凝烟知道争下去也没什么结果,叮嘱两句,抱着孩子离开了。
路上,江谨言一反常态。
垂着小脑瓜,一声不吭。
江凝烟大约能猜到他在想什么,“言言,你是因为闻叔叔不高兴吗?”
自打闻彻一进病房,小家伙就跟受惊似的,暗戳戳往她身边缩。
江谨言抿了抿唇,好一会儿才点头。
“妈妈,我有点害怕闻叔叔。”
那种感觉很奇怪,他想不明白。
江凝烟有些意外,“为什么?他对你不好吗?”
她以前问过,闻彻对江谨言不亲近,从不肢体接触,也不常说话。
但生活条件上,什么都提供了最好的。
按理说,小家伙才这么大点,意识不到什么。
江谨言摇摇头,慢吞吞说,“叔叔好像不喜欢我。”
江凝烟沉默一瞬,抱紧了他。
“言言这么可爱,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可能闻叔叔就是不爱说话吧。”
有了妈妈的肯定,江谨言又鼓起一点勇气。
“爸爸要是一直睡觉,妈妈会跟闻叔叔走吗?”
“不会。”江凝烟没犹豫就回答了他。
“你爸爸会醒的,我等着。”
江谨言放心了,乖乖依偎在妈妈怀里。
出了医院,母子二人坐上陆家的小汽车。
不远处的树荫下,一个男人捏着电话,探头探脑。
“注意,这女的走了,准备动手!”
病房内。
高巧兰守着儿子,忍不住又伤感起来。
眼看日子才好起来,怎么老天爷偏偏就不开眼呢。
她宁愿这些伤落在自己身上,换取小辈们的平安。
“家属你好,病人该输液了。”
身后响起礼貌的提醒,高巧兰恍然回神。
她连忙站起身,点头致意,“辛苦你们了。”
两个小护士摇摇头,“没关系,这是我们该做的。”
江凝烟叮嘱过,所有的药都要检查后再用。
高巧兰自然不敢粗心大意,走上去询问,“这是什么药?”
护士很自然地让她扫了一眼,“就是普通的营养针。”
高巧兰把手伸过去,“我看看。”
小护士没动,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高巧兰坚持着,“不耽误你们几分钟,我就大概检查一下。”
两个护士忽然飞快对视了一眼。
一人上前,猛地捂住了高巧兰的嘴。
另一人则飞快动作,将针头往陆秉川手臂上刺去。
高巧兰目眦欲裂,体力却终究比不过年轻人,只能挣扎着发出唔唔的声音。
“反正你儿子醒不了了,我们这样做,只是帮你们做个决定而已。”
护士像是在对高巧兰说,也像是在自我安慰。
锋利的针头即将没入皮肤,一只大手却骤然伸出。
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护士一个哆嗦,不敢置信地抬眼。
上一秒还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的人,此刻却直勾勾盯着她。
眼神极冷,泛着浓烈的杀气。
她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脑海里只剩一个念头,跑!
陆秉川怎么会看不懂她的意图,利落地反手一锁,护士瞬间脱力,整个人跪倒在了地上。
另一个见状不妙,撒腿就跑。
可没等跑出病房,就被程序带人直接堵住。
高巧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差点高兴落泪。
扑上去紧紧拉住儿子的胳膊,“秉川,你没事了?”
她严重怀疑,眼前的一切都是她做的一场梦!
陆秉川解开头上的绷带,露出并不严重的伤口。
扶着她在床边坐下,然后沉声解释。
“妈,我并没有昏迷,为了引出背后的人才出此下策。”
“抱歉,让你们担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