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烟连忙走过去,“兰姨,你怎么哭了?”
“好孩子。”高巧兰伸手把她抱进怀里,悄悄抹去眼角的泪。
“我听见你打电话,实在忍不住担心,陆秉川他是个男人,扛这些责任是应该的,可你年纪小,才刚刚工作……”
直到这一刻,江凝烟才恍然想到。
她一直把这个世界中的一切,都看做作者笔下的设定,她早已清楚自己的结局。
但她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拥有最真实的情感,绝不是按部就班的纸片人。
她鼻尖忽然有点酸,抬手回抱住高巧兰。
“兰姨,你放心,我们都会没事的。”
高巧兰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又不舍,“能有你这样的闺女,真是我的幸运。”
要是以后能成她的儿媳妇,她嘴角真是要翘到天上去了。
告别的时间不多。
收拾好东西,匆匆吃过晚饭,军区的车已经到了。
江凝烟没让高巧兰送,飞快拎着行军包上了车。
“江同志,你好,我叫李维。”
驾驶位上的战士回过头,冲她笑了笑。
“我送你和林军医去沿海战区,路程有些长,你们可以先睡一觉。”
林军医?
江凝烟刚才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身旁抱着医疗箱的女战士,正是林静婉。
“江同志。”她笑容友好。
江凝烟回过神来,唇角也扯起一抹笑,打了个招呼。
二人毕竟没有共同话题,车上很快安静下来。
林静婉悄悄看了她几眼,忽然犹豫着小声道。
“之前,我不知道你和陆同志的关系,肯定给你造成困扰了,抱歉。”
江凝烟一怔,她摇摇头,“没有,你不用放在心上。”
她说话有点底气不足。
原本的女主,倒要和她一个女配解释了,这可真是倒反天罡。
她记得在书里,她所在的小队掉入敌人包围圈,她和林静婉都被抓住了。
时间紧迫,在只能救一个人的情况下,陆秉川果断救了林静婉。
不过原主实在是命硬,掉下悬崖时正好落在了树上,愣是浑身是血在密林里乱转,误打误撞回到了队伍。
陆秉川看到她再次出现时十分反感,强行命令她坐上队伍最末尾的车,谁料车子是有问题的,半路爆炸。
原主是离爆炸点最近的,直接东一块西一块,当场殒命。
【没错,如果你想回家,那么一定要坐上那辆车。】006忽然出声。
江凝烟咽了咽口水,“有没有屏蔽痛觉之类的功能?”
006事不关己地笑了声,【当然没有,你小说看多了吧。】
江凝烟翻了个白眼。
……
傍晚,天色渐暗。
团结村村口。
“我说海棠啊,你爹妈出去好几天了吧,咋还没回来?”
季大嫂麻利地拾掇着手里的菜。
江海棠剥了颗花生扔进嘴里,“哼,大女儿嫁了好人家,他们享福还不够,回来干啥?”
季大嫂怪异地笑了声,“照我看啊,海棠你嫁的才好呢,段同志是有文化的知识分子,工作又稳定,不像你姐夫当兵的,打仗残了的牺牲的还少吗?”
江海棠嘴角勾起,“害,别这么说,我还是很羡慕姐姐的。”
季大嫂瞄她一眼,“对了,你啥时候进城找段同志去?”
“我爹娘不让呢。”江海棠脸色一垮,抱怨起来。
“一家老小全是我伺候,我走了,他们喝西北风去?成天板着个脸,跟谁欠他们似的!”
她气得胸脯起伏,季大嫂却闭上嘴没接话。
“睁开眼瞧瞧,谁家嫁姑娘能得那么多彩礼,不把我当宝贝就算了,还敢把我当保姆,进了段家,我保准不再搭理他们!”
江海棠气呼呼说完,才觉得气氛不对。
刚想问发生什么了,“啪”的一声,一只手狠狠甩在了她脸上。
江海棠只觉得眼前一黑,耳朵里嗡嗡作响,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推了出去。
耳朵里像是塞了团棉花,什么都听不清了。
“老娘辛辛苦苦干活,就是为了让你在背后嚼舌根?”
贺秋菊铁青着脸,一把揪住江海棠的衣领,把她从地上拽了起来。
“没良心的东西!我跟你爹舔着脸进城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要点钱,养活你和你弟弟?”
江海棠吓傻了,捂着火辣辣的脸,慌张解释。
“爹,娘,我错了,我一时糊涂胡说的,以后再也不敢了……”
贺秋菊火气不消,“还不赶紧滚回家去,再丢人现眼,我就把你赶出这个家!”
屋里,一盏小煤油灯,黑惨惨的。
江海棠把饭菜端上桌,小心翼翼偷看爹娘的脸色。
“爹,你们这趟进城,段泽他过得咋样?”
江猛脸色一沉,真是丢人,他早想着去陆家闹完,再去段家要点钱回来。
可那些揍他的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他没胆子在京市多待。
贺秋菊哼了声,“咋样?我俩可听说了,段泽他爹是小学校长,直接安排他当老师,成天跟那些女老师混在一起,逍遥快活呗。”
江海棠攥紧围裙,有些慌了,“那可怎么办,我得赶紧去看住他……”
“男人是看不住的。”贺秋菊早有算盘。
“他不要你了正好,村长家老二不是喜欢你吗,又是个老实的,你改嫁给他正好。”
“娘!”江海棠目露惊恐,“那可是个傻子!”
这个家根本没把她当人看,她得赶紧攒钱,偷跑着投奔段泽去!
……
被捆的结结实实扔在地上时,江凝烟忽然感叹。
一直形同虚设的剧情线,终于恢复正常了。
到达沿海战区后,她和林静婉所在的队伍,起初试图与海匪团伙进行交涉。
失败后,由于地形过于复杂,落入包围圈。
她明明跑的速度很快,却还是成了倒数第二个。
身体素质较弱的林静婉第二次摔倒时,她叹了口气,认命般折回去拽起她。
反正都是要被抓到的。
“老大,抓到两个女兵,都关在里面呢。”门外,传来压低的汇报声。
“哦?让我看看。”
靴子不疾不徐踩在地上,声音沉闷。
进了屋,来人半蹲身子打量。
半晌,缓缓开口,“这个女人……我好像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