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凝烟眨眨眼,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是真的没想过这个问题。
在她眼里,陆秉川一直是个冷淡自持,很会控制自我情绪的人。
很多普通人有的情绪,比如恐惧、沮丧、焦虑,都不会在他身上出现。
至于安全感这种东西,她更没想过他会缺乏。
有时心急任务进度,或是想多攒点任务奖励,就更没有细想了。
越想越觉得自己粗心大意,江凝烟吐吐舌头,勾住他的脖子。
声音小小的,“对不起,是我疏忽了,以后我会注意的,会让所有人都知道,陆秉川是我对象。”
“所有人?”陆秉川拎出关键词。
江凝烟认真思考了一下,郑重点头。
她的停顿却更让人不悦。
陆秉川黑眸沉了沉,大掌捏住她的下巴,俯身重重掠夺她本就不稳的呼吸。
这可不是自己的房间,随时有人会经过!
江凝烟本想抱一抱得了,谁成想这还有更过分的。
她用力推着男人的胸膛,只是那点力气根本不够看,反倒被咬得更凶。
唇瓣传来刺痛,她躲闪不开,脑海中忽然蹦出一个主意。
柔软的指尖反其道而行之,不抗拒,反而一路向下。
果不其然,察觉到她的意图,陆秉川喉间一声闷哼,立刻松开了她。
“怎么不继续了?”江凝烟笑得很欢。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陆秉川黑眸幽深地将她拎起来。
“当然继续。”
夜色如墨,一盏盏路灯照亮平直的大道。
吉普车停在路边,某处灯光较暗的地方。
江凝烟眼里蒙着一层水汽,羊脂玉般白嫩的脸蛋已经全红了,眼尾湿漉漉的,一颗泪珠刚被男人粗糙的指腹抹去。
“还继续吗?”陆秉川吻了下她耳尖,似笑非笑。
江凝烟彻底老实了,彻底死了挑衅他的心思。
“不,我累了。”
陆秉川等她喘匀了气,大掌在她腰间托了下,“下车。”
江凝烟不明所以,“干嘛?”
“有些事,我要向你的父母问清楚。”
江凝烟哦了声,脸蛋忽然有点烫,“原来你开车出来是为这个啊……”
陆秉川嗓音里带了点愉悦,“你以为是为什么?”
江凝烟当然打死不会承认自己想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车是停在市招待所附近的。
陆秉川已经知道房间号,径直顺着走廊往里走。
江凝烟还是第一次到市招待所来,看这里的装潢和陈设,就知道这里肯定不便宜,平时都是有身份的人才会住。
以她对便宜父母的了解,住到这种地方后,他们绝对会翻脸改口,要求更多彩礼。
反正是留给耀祖的,再怎么也不会嫌多。
陆秉川以为她是担心,沉声安慰,“不是什么大事,我来解决。”
他的打算,是用钱摆平。
江家父母虽是视财如命的性子,可胃口再大也有个数,太高的价码,他们是不敢报的。
满足他们提出的条件,同时一番警告,至少能换几年太平。
不过,这些的前提,是他们真的是江凝烟的父母。
他调查过,他们从未把女儿放在眼里,只当成待售的货物,村里曾有风言风语,说大女儿不是他们亲生的。
他想问清楚的,就是这件事。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他的处理方式就不可能如此平和。
108房间。
两人停下脚步,陆秉川抬手敲门。
旋即,屋里传来一阵乱响,似乎有什么重物落地。
陆秉川面无表情,报出名字,又敲了敲门。
隔了十几秒,屋里才有回答。
“别敲了,来了!”
咔哒一声,江猛的脸出现在门后。
他脸色很奇怪,僵硬又恐惧,“你、你们来了。”
陆秉川盯着他的表情,目光陡然凌厉,“让开。”
江猛呼吸明显粗重了几分,又不敢反驳,缓缓侧开了身子。
贺秋菊坐在一张椅子上,神色和姿势也很奇怪。
明明是坐着,身体却像是紧绷到极点,战战兢兢的。
“你们怎么了?”江凝烟直白开口。
江猛结结巴巴,“刚、刚要睡觉呢,就是这房子太好了,我们真不习惯。”
就算傻子来看,也知道他们在说谎。
江凝烟在沙发上坐下,好整以暇望着他们。
陆秉川大步走到江猛面前,居高临下俯视。
“江凝烟是不是你们的亲生女儿?”
如果说江猛本来在心虚,现在就是直接崩溃了。
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不、不是又怎样?老子辛辛苦苦把她养大,跟亲爹又有什么区别?”
陆秉川神色无波,仿佛早就知道这个答案。
“告诉我,她的亲生父母是谁?”
他眼神太过冷静,让人觉得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审问犯人这方面,他被军方专门培养过,根本用不着刻意,江猛就扛不住了。
“我不知道,他们塞给我很多钱,说还会回来接孩子,然后就再也没回来,肯定是不想要了。”
“他们没留下什么东西?”陆秉川忽然出声。
江猛张了张嘴,还是没胆子撒谎。
“留了一张纸,还有一个金的长命锁……”
“后来家里揭不开锅,我没办法,就把那东西给卖了。”
“那张纸在哪?”
江猛声音更低了,“留着没用,当然扔了呗。”
江凝烟揉了揉眉心,可能是年纪太小,在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这些东西。
贺秋菊挤出几滴眼泪,“闺女啊,你把我对你的恩情都忘了啊。”
“你刚来那阵儿发高烧,半夜说胡话,要不是我爬起来,到卫生所买了药片,你以为你还能活下来?”
江猛趁机抹了把脸,“大丫头,我俩想明白了,你找个好人家是最重要的,彩礼……就算了吧。”
随后几个字,他说得极为艰难,仿佛有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陆秉川眯了眯眼,抛出最后一个问题,“谁指使你到京市来?”
江猛这次回答得顺畅多了,“是一封没写名的信,写着大丫马上就是陆家的儿媳妇了,陆家有钱,得赶紧把彩礼要回来。”
问题都有了答案,他们没多停留,告辞走出了屋子。
没离开,而是静静站在门外。
房里静了一会儿,忽然多了好几道杂乱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