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叫嚣着要把叶伯常的屎给打出来。
林锋正在气头上,气焰也比较旺。
原因有二:
一,这里是家属院,周围都是认识的熟人,有啥问题,大家都会来帮一下子。
二,现在是白天,正在搬家具往楼下扔的这些人不敢拿林锋怎么样。
毕竟这里是林锋的家,他们入室搬东西,理亏。
林锋占理,所以冲得比较快,上去就掐住其中一个人的后颈,“你妈卖批,干啥?”
可是人家没有给林锋任何解释,也没有放狠话的习惯,把搬起来的家具往地上一扔,反手荡开林锋的手,一巴掌抽在林锋的脸上,上去就是一脚踹在他的肚子上。
林锋当场就卷了。
他这才知道,真正要动手的人,不会有太多的话,说打就要打。
林宏文扶了一下儿子,本来当过兵,脾气也不好,看到儿子被打,想动手。
房间里出来几个人,就把林宏文给围住了。
李东手里拿着一张复印件,放在林宏文的面前,“这房子,是叶伯常的,他现在委托我们收回来。”
“我现在很客气地找人过来帮你们把家具搬到楼下。”
“你们如果觉得不服气,今天要闹一下子。”
“那我们就只有奉陪了。”
林宏文虽然脾气不好,但又不是傻逼,他的脸皮子一抽一抽地猛跳,憋不住的火还是被他给压了下去,“小兄弟,叶伯常是我的外甥。”
“这套房子是我姐让给我们住的。”
“叶伯常他自己也做不了主。”
“你回去找叶伯常给问清楚,不要当中有啥误会。”
李东把纸收了起来,“有没有误会,我会不知道?”
“我跟叶伯常是一起长大的。”
“九几年的时候,你们一家子把人家的房子一占就是十年。”
“林宏文,你一个当舅舅的居然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在我们铁路局也不是很常见。”
“我今天不想跟你批话,你不要挡路。”
“到时候挨了打,你就不要怪我们动作太大。”
李东上前一把林将宏文给推开。
林宏也炸了,“我特么就不相信你今天还能把我弄死……”
砰地一声闷响!
那是拳头实打实地击打在脸上的声音。
林宏文的话都没有说完,脸上就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拳头,人都懵了。
李东说,“你怕是不晓得我也是这个单位的子弟,内部事,内部解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们一家子不要脸的可以用这种方法赖着叶叔叔的房子不还。”
“我就不能用这种方法把你们从这里打出去?”
“你可以去告我,我拒绝调节,两三天就出来了,到时候,我天天陪你耍,你不在,我就陪你儿子耍。”
林锋被李东看了一眼,当时人都麻了,他这才知道这些职业流氓和他们这些在校学生的混混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李东直起身子,跟身边的人挥挥手,“继续搬,不要把东西弄坏了。”
李东带来的兄弟把最后几件家具全都扔到了楼下。
而林宏文和林锋在这一刻好像明白,他们根本就拿这群混混没有一点办法。
李东叫来锁匠把锁芯都给换了,朝一旁还在发呆的林宏文说,“如果我的锁坏了,你儿子的身体也会坏。”
林锋被吓得全身一抖,刚开始还能直视李东,现在连看都不敢看李东,把头埋得很低,抖得跟筛子似的。
李东把事情办完了,回头看了看叶伯常,“对了,租金一年一千,十万一万。”
“我替叶伯常收,如果不给,你们自己看着办。”
院坝里堆着家里搬出来的家具。
没想到那么小的房子,居然堆了这么多的家具。
林宏文突然不知道把这些家具放在什么地方去。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接二连三的打击,让他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以前的林宏文觉得自己天不怕地不怕。
满屋的家具摆了一坝,他才发现自己原来这么脆弱。
没有了房子,一点安全感都没有,心里一点底都没有。
他不知道今晚该睡哪?
也不知道这么多的东西应该放哪?
原来以前吹过的牛逼,讲过的大话,在关键的时候屁用没有。
他只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垃圾。
在无数指点和嘲笑的声音当中,林宏文吸了吸鼻子,阳光有点刺眼,他甚至不敢抬头。
闷闷地回忆自己到底是哪里做错了。
好像一切都是从叶平的死开始的。
是不是对叶伯常做得太过份。
把他逼到走头无路的时候,他才开始触底反弹的?
林宏文后悔了,如果没有把叶伯常逼那么紧……
或者等他爸的死对他的伤害没有那么大的时候,才去占他那套房子的话,他会不会就没有这么激烈的反抗了呢?
林宏文想,如果现在跟叶伯常低头的话,他会不会原谅自己呢?
林宏文的手放在腰上的皮套边,有那么一点犹豫,不过还是从皮套当中把手机取出来……
他拨通了叶伯常的电话,电话那头和前几天一样,都是沉默……
林宏文咬紧牙关,狠狠地咽了一口唾沫,“伯常,我是小舅。”
叶伯常在电话那边淡淡地应了一声,“说!”
林宏文说,“以前……以前都是我不对,我对你爸妈,还有对你,都不够好。”
“你能不能不要怪我?”
叶伯常说,“不怪。”
林宏文的心中有了一丝希望,喉头的滚动也明显变得快了起来,“那……那……伯常,房子能不能先让我住几天,我还没有找到搬家的地方,等我们把房子找好了,我们再搬可以吗?”
叶伯常说,“不可以。”
林宏文的心直线坠入谷底,气急败坏地大喊,“老子都已经跟你道歉了,你还想要老子干啥?”
叶伯常说,“林宏文,道歉对我来说一文不值。”
“占了十年的房子一句道歉就没事了?”
“欺负我爸妈二十几年,一句道歉就没事了?”
“再说了,你对不起的是我爸。”
“我爸已经死了,要不,你下去亲口跟他说对不起?”
林宏文气得声音发抖,“叶伯常,你不要太过分。”
叶伯常说,“林宏文,你不是知道错了,你只是怕了,怕无家可归……”
“我们全家离开铁半城的时候,腰杆是挺直的。”
“你呢?怎么连条狗都不如呢?”
林宏文的脸色发青,一阵眩晕的感觉让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