逛完侯府,向嬷嬷给于皎留下了一大摞的账本。
有的记录了府里的开支,有的记录了侯府的铺子的收支,每一笔都清晰,详尽。
于皎看了半个多时辰,便听到映春进来禀告。
“沈大人回来了。”
于皎放下账本,起身相迎。
“郎君回来了?”
沈枢应了一声,视线落在桌上的账本上。
于皎见状解释道:“是母亲让人送来的,打算让我掌家。”
“你铺子才刚开业,母亲如此,恐叫你受累。”
于皎为他端了一杯茶水,递到他面前。
“府内大小事务井井有条,我不过依葫芦画瓢,谈不上什么劳累。”
沈枢接过茶水,饮了一口,像是才想起来一般,问于皎。
“今日有人为难你?”
“起了些龃龉,谈不上为难。”
吃亏的是解鸣和聂南烟,可不是她。
于皎轻轻一笑,一双美眸里盛着似水般的柔情,在烛光下荡漾出微微的光亮。
“郎君是在担心我?”
沈枢长睫微颤,眨眼的频率泄露了一点儿他不平的心绪。
他将茶盏放下,声音一如往常般的平缓冷淡。
“你是沈家妇,欺辱你,也是打我侯府的脸面。”
“原来如此。”
沈枢收回视线,慢慢地将茶水喝完。
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推到于皎的面前,言简意赅道。
“你身上没钱,不方便。”
于皎就喜欢这种干脆。
从前都是她给解鸣钱。
现在换过来了!
伸手收钱的感觉真好!
“多谢郎君。”
沈枢又坐了一会儿,起身道。
“我回书房了。”
于皎便跟着起身。
“那郎君早些歇息。”
她笑望着沈枢,注意到他多看了自己一眼,似乎有话想说。
于皎十分贴心地开口。
“更深露重,我让人为郎君掌灯?”
“不必。”
沈枢的脸色好似沉了两分,抬脚走了出去。
映春见此情形连忙跟着走到门口,见沈枢真的走了,急匆匆地折回于皎的面前。
“大人好不容易来一趟,夫人你怎么不把人留下来?”
于皎重新拿起帐本。
“上次我那样主动他都没什么反应,这几日事多,我小日子又快来了,留他做什么?”
睡又睡不了,还是别在这儿浪费感情了。
映春噎了片刻,“夫人您还真是……物尽其用。”
于皎皱眉,“不会用成语就少用。”
映春嘿嘿一笑,走到蜡烛前,为于皎剪灯芯。
烛光晃了一下,将于皎的思绪乱了一瞬。
“你拿件大氅给郎君送过去,就说我怕他受凉。”表示一下关心。
映春领命,从柜子里翻了一件玄色的大氅出来,为沈枢送去。
当着映春的面,沈枢没什么反应。
等人走了,青柏看着大氅感慨。
“夫人这样关心大人,大人明知今日夫人受了委屈,都不留下陪陪夫人。”
沈枢眸色微沉。
是他不想留吗?
他都去了,于皎却一改常态,一点让他留下的意思都没有,他便也没提。
“问题不在我。”
女人的心思比犯人的心思还难揣摩。
青柏梗了一下。
腹诽:不在你还能在谁?
次日晨起,于皎拿了铺子里面的绒花首饰送到侯夫人陶氏那里,陶氏赞不绝口。
“你心思真是巧,这样的花样子你都能想出来。”
“母亲若是喜欢,尽可留下。”
“哪里用得上这么多,这套我瞧着便很好。”
陶氏挑了一套绒花首饰,转头给身边的嬷嬷递了一个眼神。嬷嬷立马上前,给了于皎一沓银票。
于皎连忙起身,“母亲,这钱我不能要。”
“你做这些也是要成本要人工的,我岂能白白拿你的?收下。”
“母亲,一家人不必如此。”
陶氏拿过钱,往于皎的怀里一塞。
“正因为是一家人,才要在钱的事情上分清楚。这铺子是你自己的,我总不能叫你白白贴补我。何况,我买礼也是要花钱的,听话,拿着。”
于皎便没有再推辞,握着银票行礼谢过侯夫人。
“多谢母亲,改日我为母亲单独设计图样子,给母亲做一套独一无二的。”
“好,那我可就等着了。”
陶氏拉着于皎又问了几句府上的庶务,见于皎掌握得不错,一点就透,面上露出赞许。
“恐怕不用几日,你便能将侯府挑起来了。”
于皎谦虚道:“母亲谬赞。”
陶氏见正事都说得差不多了,便开始问重点。
“听闻昨日兰鸿又没在你那里安置?”
“是我小日子快到了,不便伺候,就没留下大人。”
“即便是小日子又不妨碍你们睡在一个被窝?感情总是要朝夕相处才能培养起来的。你办事妥帖周到,人又聪慧,我没什么好挑的,只有一个心愿,想尽早抱上孙子,你可明白?”
于皎明白!
这也是她的心愿!
陶氏道:“兰鸿那边我会提醒他的,他性子冷,你要多担待些。”
于皎心口微热。
侯夫人陶氏真是一位可遇不可求的好婆婆。
陶氏说完自己最在意的事情,便不想再拘着于皎。
于皎离开陶氏的院子,没多久,府里的下人领过来一位老妈妈。
于皎一看到她,便认了出来。
这人是解鸣的乳母,待解鸣如亲子。
只是后来家中遭遇巨变,需要银两,不得已为解府的主母做事,暗中坑害了解鸣好几回。
上辈子于皎把人抓出来的时候,她一把鼻涕一把泪,悔恨不已。
于皎念在她曾经一片忠心的份上,只将人赶走,给了一个告老还乡的借口,并未告知解鸣真相。
看样子解鸣至死不知,不然不会让她来送银子。
“世子夫人,这是我家公子叫我送来的银两。”
于皎让映春接过,打开看了一眼。
满满当当的金子。
上面还盖了一张纸,龙飞凤舞地写了两个字——
两清。
于皎将盒子盖上。
“辛苦妈妈跑这一趟。”
“世子夫人客气了,都是老奴该做的。”
说完,行了礼,便走了。
人一走,四下没有外人,于皎忍不住激动起来。
沈枢给了一笔,侯夫人给了一笔,解鸣赔了一笔。
她一下子有了好多傍身钱!
日后沈枢身死,侯府倒台,她也不怕了!
“快把钱收起来。”
“是。”
有了一大笔钱的于皎,笑容在脸上一直挂到日薄西山。
跑来找她的沈停云都能看出来她今日有喜事。
“嫂嫂怎么这么高兴?”
“没什么,你怎么来了?”
“我是想来问长兄借本书。”
“他还没回来。”
“没事,长兄的书房没有其他人不许进去的规矩。重要的东西,他都锁起来了,不乱翻就行。嫂嫂,你陪我去吧。”
于皎对沈枢的书房也有些好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