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婴被吓得不敢再动,乖乖在静如肚中沉寂下去。
“张道长,对不起。”静如微弱的声音响起,哭着道,“二十年了,我还是没法放下仇恨,白费了您的一番苦心。”
张教没吭声,拍拍她的肩以示安慰,看到楚枫贴在她身上的符咒,又伸手将符咒打进她体内。
静如闷哼一声,她知道这是用来稳住她被神光所伤的鬼体,心存感激地看了楚枫一眼。
“让我带她走,成么?”张教也看了过来。
没等楚枫开口,他继续道:“我保证不会再让她出来害人。”
楚枫道:“最好的办法是送她投胎。”
张教沉默须臾道:“我尽力吧。”
说完便将静如从地上抱起,缓步走出破旧的小屋。
待他们走远,左靖才从神龛下爬出,他依旧惊魂未定,出来后都还在瑟瑟发抖。
他擦掉额头上的冷汗,紧抓着楚枫的衣摆,道:“道长,没事了吧,她不会再回来了吧。”
楚枫点点头,没有多说,转身打量起身后的神像。
他静坐在神龛上一切如常,若不是楚枫亲眼看见那道光,很难相信一个死了上千年的神明竟然还有灵性,在关键时刻会震退邪祟救人。
整座雕像布满裂纹,看样子年代很久远,会不会是精怪为了偷供奉上了他的身。
楚枫往前几步认真看了看,并没有发现精怪的痕迹,倒是见到神像脖子上的一物跟他要护送的东西很像。
楚枫微微一怔,伸手想要拍掉上面的灰尘看个仔细,谁知指尖刚触碰上去,他脑海里顿时响起一堆声音,如昨晚梦魇时那般扰人心神。
“求求您了……”
“我再也不想这样下去了,希望您……”
“保佑我家老头子快点死吧……”
“真君,救救我,救救我……”
各种各样的声音充斥整个脑海,楚枫感觉被震得头疼,他想要抽离出来,但那些声音如同鬼魅般如影随形。
“老大!”小白看他不对劲,赶忙上前帮忙,用妖力稳住他的心神,道,“静心咒,老大,快念静心咒!”
楚枫赶忙盘腿坐下,心中默念咒语,脑海的声音渐渐褪去,当他缓过来时才发现,身上的道袍已经被汗水浸湿一层。
“道长……你,怎么样?”左靖隔着老远,小声问了一句。
楚枫道:“脑袋疼。你这个雕像哪儿来的?”
左靖道:“祖上流传下来的,据说是一位跟他关系很好的神官,照着他本人模样给捏的。”
左靖说着脸上带着异彩,道:“听说丰烨真君还往里注过神力呢,很灵的,你看现在就算正主没了都还保留着神性。”
说完,左靖双手合十,虔诚地朝神像作揖。
以前楚枫不信这些的,穿到这个世界十年,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也信了。
见左靖作揖,楚枫暗想是不是刚才太冒失,触犯到了才那样,便也朝神像作了个揖。
离开小屋,左靖赶紧去找了小若。
静如离开她的身体后,原本凸起的小腹已经平坦下去,整个人还乱糟糟的。
左靖面露担忧的问:“道长,这,她没事吧?”
楚枫道:“没什么大事。”
“哎,好,那就好。”左靖稍稍松了口气,这一夜他知道不少事,看着小若瘪下去的肚子也没再多问,只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静如竟然让那个道长给收留了。”
楚枫找个位置坐下,伸了个懒腰,没准备理会,经过静如的事情,楚枫对他的好感度下降很多。
左靖自顾自的道:“其实那个道长我见过,当初就是他让我把云滟的尸体搬离的呢,还种那些树镇魂。”
听他这么一说,楚枫微微一怔,不动声色看向东北方位,总算明白为什么那几棵树会卡在风水术的一道宫门上了。
合着是故意的啊,要让左靖断子绝孙。
道教有句话叫,艮宫有坑绝子孙,照这房子布局,那个地方就是艮宫。
一开始楚枫以为自己学术不精看错了呢。
正在此时,小若忽然醒了,她被上身好几次,让静如吸了不少阳气,此时虚弱得紧。
但她醒来的第一时间就是摸自己的肚子,发现瘪下去之后顿时痛哭起来,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呢……”
她紧紧抓着身边的人摇晃,道:“老爷,我的孩子,我孩子好像不见了。”
左靖一边给她擦身上的污渍,一边轻声安慰她。
她的样子看起来有一点点疯癫,楚枫纳闷的皱起眉,小白也懵逼地眨巴几下眼睛,又看向楚枫,用毛绒绒的爪子拍拍自己的头。
似乎在问:“那鬼伤了她脑壳?”
似乎看出他们的疑问,左靖将小若搂在怀里安抚,叹气一声,道:“她这些年因为太想要孩子这个事,给弄得有点神志不清了。”
左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她平时不这样的,看起来与正常人一般无二,许是静如的事让她加重了。”
出于职业道德,楚枫站起身,朝小若过去,道:“我给她安个神。”
左靖忙道:“那真是多谢道长了。”
楚枫一边动作一边随口道:“这些年你们一直都在求医拜神要孩子?”
左靖道:“是啊,不知道吃了多少药,拜过多少神,最终还是没能如愿。”
他顿了顿,继续道:“这次眼看有希望,却弄成这样,早知青霞观观主收留了静如,我就不该让小若去青霞观求子。”
“那观主知道我的丑事,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允许小若去的。”
“她总说那个道观灵验,有很多人求子成功,以前还能让她去其他道观,现在周边所有能叫上名的都去了,拦不住了,唉……”
左靖说着又不解道:“不过一开始她确实有孕,大夫也摸出喜脉了,她有变化后是第二次拜神回来,孩子是不是被静如害没了。”
楚枫道:“没有,怀孕是静如带着鬼婴进入,身体产生了变化,后面是静如熟悉身体并慢慢能控制后,才变成那样。”
左靖叹气道:“原来如此。看来真是上天在惩罚我,我左家注定要无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