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则不过是说了心中想说的而已。”
苏靖远一愣,有点意外眼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刚经历了刚才的事情嘴还这么硬,是不怕死还是傻?
“就算真的和你说的一样,我又如何能救你朋友?”
沈泠笑道:“若说如今朝堂之上能在萧暮山面前说上一句话的,除了沈伯之外,就是苏老将军您了,民则不求别的,只求将军能在朝堂之上为杨省之说上一句话。”
苏靖远看着沈泠,脸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丝毫没有动摇的痕迹,“就算如此,沈大人也说了,除我之外,还有沈净,论亲疏远近,也不能求到我这里来。”
“连自己的亲人都不愿意摊这趟浑水,凭什么认为我这个与你才只有一面之缘的人愿意帮你?”
“再者,我帮了你,你能给我什么?”
沈泠垂眸没有回答,恍然间发现,自己除了姓沈,背负着一个状元郎的名头之外,什么都没有,世人追捧,也不过是一个名头罢了。
苏靖远站起身来,看向沈泠,“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沈大人,请回吧。”
沈泠嘴角泛起一抹苦笑,站起身来往外走去,向来挺拔的脊背此时看起来有些许落寞,走到门口时脚步停顿了一瞬,低声问道:“苏老将军也是那为利而往的人吗?”
没等苏靖远回答,沈泠就已经走出了房间,消失在空旷寂寥的后院,后院中仅有的几株黑松这几日让雨水淋了个透,针叶上还带着水珠。
刚从国子监散学回来的苏砚站在长廊中,望着沈泠刚刚离开的方向,对身旁的小厮问道:“沈博士为何在府中?”
小厮行礼道:“沈大人是与老爷一起来的。”
苏砚点点头,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从房间里走出来的苏靖远。
朝堂上的气氛一天比一天凝重,大臣们上朝时皆垂首敛目,进言也往往成为了一个人的独角戏,没有人再跟着装腔作势,都害怕一不小心搭上自己的性命,避之不及。
前几日致力于弹劾沈泠的人也渐渐觉得无味起来,纷纷放弃,靖帝也没有再提他私自回京的过错,亦没有提对沈泠救灾治水的封赏,看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但所有人心里都清楚,眼下这把火,只差一粒火子就能烧起来。
“臣,有事启奏。”
沉默不语的朝臣微微看向站在庆和殿中间的人,沈珩眉头一皱,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
靖帝坐在龙椅上看着站在下方,穿着一身官服的人,微微向上抬了抬头,“讲。”
沈泠闻言,从袖子里拿出一本册子,双手奉上道:“陛下圣明,臣前些时日听闻二皇子殿下有贪污受贿之嫌,心中忧虑难安,故特意私下调查了一番,结果令人发指。”
靖帝挑了挑眉,向前靠了靠,笑道:“怎么说?”
“二皇子殿下不仅贪污受贿,还多次于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将其绑入府中凌辱至死,实乃人神共愤之举。”
话音落下,朝堂上依旧安静无声,并没有惊起什么波澜,甚至已经有人在心底嘲笑沈泠此举不自量力,然而下一秒就听见沈泠接着说道:“臣还查到,二皇子殿下府内门客众多,良田二万亩,商铺私宅更是处处皆有,更甚者,这些商铺中有十余家都在私造兵器。”
“皆列于此册中,还望陛下明查。”
靖帝闻言面色阴沉了一分,下方的人都低着自己的头,心头一颤。
若贪污受贿只是受一点小利,那对皇子来说跟本就不算什么,可若真如沈泠刚才所说的那样,二皇子这就只差把“我要造反”这几个字写在脸上招摇过市了。
“无知小儿,你莫要血口喷人!”穿着官服的刑部尚书邬翰想站出去与沈泠对峙,结果被前方穿着紫色官袍的萧暮山挡住了。
萧暮山笑着看向跪在地上的沈泠,眼神冰冷,笑道:“沈大人是如何知道这些事情的,无凭无据,呈上一份册子就想污蔑皇子,可是掉脑袋的大罪。”
“我如何知道的不重要,”沈泠望着站在一旁的萧暮山,眼里带笑,气势没有让一分一毫,“是不是真的,陛下看完之后自有定夺,轮不到萧丞相操心。”
靖帝注视着底下剑拔弩张的两人,看向王喜。
王喜当即明了,小跑走下台阶,接过沈泠手上的册子,双手递到靖帝面前。
萧暮山眉头一皱,看着翻阅着那本册子的靖帝,刚要开口,就见那本册子被靖帝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陛下息怒!”
文武百官皆跪地不起,心头一颤。
靖帝眼里满是怒火,对着身边的王喜扬声道:“让秦知闲给朕滚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