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有一点微妙。
沈泠没察觉到似的,打开孟景铄带过来的草莓,拿出一个,用手擦了两下,就想往嘴里送。
沈翊寒看了一眼,直接把沈泠即将入嘴的草莓抢了过去,轻声道:“洗了再吃,不干净。”
说完,就拿着那些草莓往厨房走去,临走前还轻轻瞥了一眼孟景铄。
孟景铄从那一眼中读出了蔑视的意味,拳头又紧了一些,笑道:“我来洗吧,沈总一看就不是喜欢干这些活的人。”
“大少爷多虑了……”
沈泠看着挤着进厨房的两人,眼里闪过不解:“洗草莓很好玩吗?”
刚从外面买完菜回来的阿姨看着挤在厨房门口的两人愣了一下,跑过去问道:“这……这是怎么了?”
沈翊寒轻咳了一下,退了一步,还在往前面挤的孟景铄直接一个箭步跪在了地上。
沈泠没憋住,转头笑出了声。
阿姨“哎呀”了一声,赶紧走过去把孟景铄拉了起来:“不用挤,不用挤啊。”
说完,又跑过去把厨房的推拉门全部打开。
“不用挤嘞,把门打开点,过四五个壮汉都没问题。”
沈翊寒看着孟景铄轻哼了一声,眼里明晃晃的写着胜利两个字,气得孟景铄差点没忍住拳头。
“张姨,把这些草莓洗一下。”
张姨点点头,接过沈翊寒手里的草莓,笑道:“这些草莓好看嘞,一个个的。”
沈翊寒瞥了一眼草莓,略带嫌弃的说道:“也就那样吧。”
……
孟景铄吃完午饭后就被沈翊寒无情的赶走了,临走前还祈求的看着沈泠,可惜沈泠也没打算留他。
孟景铄没办法,只好拉着要沈泠送他,结果最后送他到门口的变成了沈翊寒。
孟景铄无比嫌弃的看着站在身边的沈翊寒,默默翻了个白眼:“沈总什么时候这么爱多管闲事了?”
沈翊寒嘴角微微上扬:“小泠的事情可不是什么闲事。”
孟景铄“切”了一声,略带嘲讽的说道:“之前你和沈泠不还闹得不可开交吗,现在演起好哥哥的戏码了?”
其实那些事情都是沈泠单方面在闹,不过沈翊寒也不想解释什么,眼里带着笑意:“也许吧。”
孟景铄盯着沈翊寒的笑脸看了一会,眼里闪过一丝烦躁,笑道:“如果沈文荣知道你在窥觎一些不属于你的东西,盛世还会有你的容身之地吗?”
沈翊寒像是没听懂他在说什么一样,依旧笑眯眯的,嘴里说的话却一点也不落下风:“我能走到今天这个地位,靠的不仅仅是盛世,就不用孟少爷替我担心了,比起我,孟少爷不如想想怎么从你哥哥手里,拿到一点恩诺的管理权。”
“毕竟,你也不能一辈子碌碌无为的活着吧。”
孟景铄暗骂了一声,看着沈翊寒走远的背影,只觉得被他气得头晕。
……
沈泠再回到公司上班的时候孟景铄已经离职了。
他愣了一下,在微信上发消息问孟景铄怎么了。
过了几分钟,对面给他回了一条消息。
孟:「回来继承家业了(哭)」
沈泠挑了挑眉,这货还真是个少爷。
珠宝秀的活动流程大体确定下来了,沈泠这几天一直往许一珞的办公室跑,吃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
好不容易找了个比较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个,结果遇上了姜芝兰。
姜芝兰最近瘦了不少,一米八左右的身高,身上却没有几斤肉,沈泠感觉自己踢他一脚他就会散架。
姜芝兰看着靠在天台栏杆上的沈泠,愣了一下,过了很久,才轻轻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沈泠觉得他喘口气都困难,这都还能来上班,这是该说他敬业还是不惜命呢。
“晒太阳,你呢?”沈泠看着姜芝兰的眼睛说道,“来寻死?”
姜芝兰瞳孔缩小,嘴角扯出一抹苦笑:“不会的。”
最近几天的天气都不错,冬天的太阳总是弥足珍贵的,沈泠不由想起江柏溪和他说的话。
一个人无法跨过的难关吗?
现在看来,江柏溪才是姜芝兰一辈子都无法跨过的难关啊。
姜芝兰慢慢的走到沈泠身边,说道:“我不会寻死的,我的命,来之不易。”
风吹起他藏青色的发尾,一双带着红血丝的眼睛看着万里无云的蓝天,像是在感慨:“我最近做了一个梦,梦里,柏溪没有去自首,而是回到江北耀领养他的国家,当了黑手党,一辈子都活在杀戮和痛苦里面,我什么都做不了。”
“不好吗,或许那才是江柏溪想要的结局呢。”沈泠面无表情的说道。
姜芝兰低头浅笑:“身体自由了,那心呢?”
“沈泠,”姜芝兰说道,“有个时候,心灵上的谴责才是最难受的。”
沈泠没有说话。
姜芝兰看着他,眼里闪过一丝笑意:“你知道爱是什么吗?”
沈泠看向浑身透露着悲痛的人,回答道:“痛苦。”
姜芝兰摇了摇头,残冬的风轻轻拍打在他的脸上,不可避免的带走了一丝温度,似眷恋般的,不紧不慢的说道:“思念。”
“爱是思恋,是发现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懂他,也只有他最能让你牵肠挂肚。”
是不可避免无法停止的思恋。
姜芝兰轻轻吐出一口气,笑道:“思恋是不会痛苦的,思恋是活下去的动力。”
沈泠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站在这里听姜芝兰说这些,但最后还是没有离开。
……
盛世35周年庆很快就来了,很多支持盛世的老顾客都受邀参加,沈翊寒带着沈泠穿梭在人群里,沈文荣也和几个老朋友坐在沙发上聊天。
周年庆的各项环节都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沈泠在人群里转得头晕,找了个机会走了出去,沈翊寒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酒杯跟了出去。
沈泠趴在阳台的玻璃护栏上透气,晚风吹起他额前的头发,总觉得酒气更浓了。
沈翊寒站在他身后,看着这个之前总喜欢给自己找事情的人,总觉得他变了很多,变得可靠,变得让人看不懂,总觉得像他这样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什么都不在乎。
月光格外偏爱,轻轻的洒在少年的身上,稍显清瘦的背影笼罩在月光中,冬日夜里的风依旧寒冷刺骨,沈翊寒没由来的心慌,快步走过去把自己的外套真真切切的盖在少年的身上,那股子莫名的慌乱才渐渐消散。
沈泠抬头看向紧紧握着他肩膀的沈翊寒,轻声问道:“怎么了?”
沈翊寒摇了摇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外面风大,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