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面色惊讶,下意识起身要追,又摔倒在地。
“时烬哥!”
沈时烬耳边无物,直愣愣朝着梁文姿追去,迅速消失在眼前。
程意张大嘴巴,泪水不自觉滑落。
沈时烬,真的不喜欢她了。
她苦心积虑熬了三年,竟然只落到这样的结果。
沈时烬当然听见了程意的声音,但是他答应父亲在送她出国之前,是不会和程意接触的。
况且他已经很久没见梁文姿了。
他想道歉,那晚是他做错了,想让梁文姿再给她一次机会。
沈时烬脚步匆匆,终在拐角处抓住女人。
“姿姿,你听我解释!”
梁文姿拧着眉,表情万分厌恶,“你说,但是你先松开我。”
沈时烬摇头,攥住她手腕的力道更强,“我松手,你会离开。”
梁文姿耐着性子,对沈时烬产生了生理性厌恶,连相碰的一片肌肤都好似有千万个蛆虫蠕动。
她偏过头,“我不走,你松开我。”
沈时烬眼见她对他厌恶到极致,忙松开手,低垂着眼,小意哀求,“姿姿,那晚是我鬼迷心窍,我太害怕你离开了,所以一时做了错事,求你原谅我。”
梁文姿攥紧手,耐着性子听他解释,却一言不发。
沈时烬目光殷切,“但你得明白,我只是太在乎你了。”他字字泣血,“明明三年前你还那么乖,会跟在我身后叫哥哥,现在我们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想这件事,却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那时候两个人好得要命,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当初你觉得我乖,是因为我事事忍让,顺从。”梁文姿冷着脸,直勾勾盯着他,“你干涉我穿衣打扮,干涉我学习生活,干涉我日常交友……大学四年,你占据我男朋友的位置,毕业后又向我求婚,我以为你在乎我,所以我乖,我百依百顺。”
既然彻底撕破脸,梁文姿也不愿再顾及其他,索性将心里话全吐出来。
“可婚后你不告而别,让我成为北城的笑话,回来后又带回你所谓的真爱,联合我曾经自助的白眼狼一起欺辱我,我为什么要再乖下去?为什么要再顺从下去?难不成我要等到被你们沈家抽筋吸血,没用处了之后再不乖吗?”
梁文姿咬着唇,竭力遏制身体的颤抖,却依旧能感受到有泪流下。
“我忍够了!受够了!”
沈时烬没想到梁文姿心里竟是这种想法,他下意识进一步,想抚去女人眼泪。
“姿姿,我把程意送走,我求你留下……”
梁文姿满脸防备,向后一退,刻意避开他动作,却撞上一个温暖胸膛。
她转身。
裴景明笑意浅淡,随手揽住她肩,向前一步挡在沈时烬面前,“小沈总,求人就该有个求人的态度。”
两人站在一起,竟莫名登对。
沈时烬妒火燎烧,抬手搪开他,“放手!她是我老婆!”
裴景明偏身一躲,不屑挑挑眉,笑容高扬,黑眸中流露出几分挑衅。
“你老婆?”他微微弯腰,强调道:“是前妻。”
男人攥紧拳,理智几乎消失。
一拳挥去,被裴景明轻易挡下,“莽夫。”
他居高临下,目光流露几分轻蔑,“小沈总长进还是不足。”
他手一挥,将纸面离婚协议扔到沈时烬脚下,“这是离婚协议,签字吧。”
沈时烬猛地抬头,直勾勾盯着梁文姿,“姿姿——”
梁文姿冷着脸,“也是我的意思。”她主动拉住裴景明的手,“尽快签好离婚协议,我们以后就没关系了。”
沈时烬拳头紧了又松,又畏惧裴景明存在,耐下性子,声音放软,“姿姿,我求你,只要你能回心转意,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我不可能……”
梁文姿话未说完,裴景明忽然出声截住她话,“小沈总,我们之前对沈总说得很清楚了。”
男人似笑非笑,眼中迸发锐利,直视沈时烬,“必须由你亲自,下跪道歉!”
沈时烬脸上肌肉微颤,他难以置信望向梁文姿。
“你……”
女人错开目光,并不看他。
沈时烬吞咽口水,低着头。
梁文姿知道,裴景明在故意为难他。
沈时烬生性反叛,向来只有别人屈服于他,顺从于他,从没有他甘愿低头的时候。
所以她并不反对裴景明的话,毕竟若是这样能让沈时烬知难而退,足够了。
“姿姿。”沈时烬哑着嗓子,“他说的是真的吗?”
梁文姿冷若冰霜,“是!”
她态度锋锐,咄咄逼人,“要么你下跪,要么你签下离婚协议书!”
男人抬眸看向裴景明,眼瞳微红,毫不掩饰的恨意。
“如果我道歉,也请裴总以后离我妻子远一些!”
梁文姿转过头,面容凝重,“沈时烬,你这话什么意思?”
沈时烬没回答,拳头默默松开。
“姿姿,对不起。”
话音落,沈时烬膝盖微屈,扑通跪下。
梁文姿愕然,愣在原地。
正是上午,病人全来小花园散步,碰到这场面,纷纷掏出手机。
“时烬!”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方怡丽看到这场面几乎要昏厥过去。
她步履阑珊,跌跌撞撞跑到男人跟前,“站起来!你站起来啊!”
“梁文姿,你好狠的心!明明是你先做错,却强迫时烬道歉!”方怡丽眼眶通红,怒火抑制不住冲出,“白眼狼,和你的奸夫做局侮辱时烬,侮辱我们沈家,我,我……”
她四处逡巡,从保姆手中抢过水杯,朝梁文姿扔去。
“妈!”沈时烬焦急,向前几步截住她,却为时已晚。
眼见滚烫热水要扑上女人,裴景明目光一凌,搂紧她向后一退,弯腰护住女人。
“砰”一声,热水瓶炸开,男人后背湿了大片。
“没事吧?”他声音沉稳,梁文姿双手护住头,讶然看着他后背,“你,你受伤了?”
“没事。”
裴景明脱下风衣,热水洇没衬衫,贴在男人身上,隐现淡淡蝴蝶胎记。
“烫伤需要尽快处理。”梁文姿面色凝重,眼中哪有沈时烬母子两人,“快跟我来!”
她拉着裴景明离开。
沈时烬急切怒吼,“姿姿!”
梁文姿只当听不见他声音,拽着裴景明进了急诊。
沈时烬无力垂下胳膊,懊恼起身,“妈!您怎么回事,姿姿答应我只要我道歉她就会回来,您到底要把我的婚姻搞到什么模样才甘心?”
他怒吼着,不顾方怡丽震惊的眼瞳,愤然离开。
保姆站在一旁,支支吾吾,“夫人,您……”
“那个男人呢?”
方怡丽回过神,慌张不已,“那个被烫的男人呢?”
“好像跟着太太去急诊了……”
听到这话,方怡丽再不顾形象,朝急诊追奔而去。
蝴蝶胎记,是蝴蝶胎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