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寒经过成千上万次此类训练,闭着眼都能精确击中目标部位,根本不用担心没法放倒苏木哈。
从按住苏木哈脏污的脑袋再到割破阿三的喉咙,前前后后不超过五秒钟的时间,就被他结束了两条命。
具体而言是一个丧命,另一个生死未卜。
如此突发状况令整个院子陷入了奇异的沉寂之中,唯有旁边马棚里的牲畜偶尔鼻息咻咻,其余一切尽归宁静。
就连李政等人都没料到会有如此结果,他们和那些建奴一样惊愕地看着杜寒,仍然沉浸在震惊当中。
什么时候见过如此迅速地摆平两名强壮真奴的情形,其中一个还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捉生头目。
真是太暴力了!
周围的夜不收看着杜寒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仿佛看见鬼魅一般。
“啪……”
刘二傻愣地注视着杜寒,嘴巴张得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他手中提着的酒坛子控制不住地滑落到地,顿时摔了个粉碎,满屋飘荡起廉价酒水的浓郁气味。
就在阿三刚刚倒地的同时,杜寒眼疾手快将沉重的桌子猛然抬起,在一片瓷器碎裂的声音里狠狠甩出。
“动手!”
随着这一声大吼,杜寒将餐桌朝着邻桌几个建奴砸过去!
这些建奴一个个瞪圆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那张沉重的方桌已经带起风声扑面而来。
有个建奴刚起身抽出刀刃一半,桌角已经直抵他的面门,“砰”
的一声正巧砸在他双眼之间。
这名建奴前额瞬时塌陷下去,高大的身躯往后直接倒地。
方桌余势不减又砸中另一侧的建奴桌上,整套餐具四散飞落。
现场瞬间惨烈起来,血迹混合着脑浆,汤汁与碟子齐飞。
这个建奴可以算是同伴里反应较快的人,腰际还别着把匕首,因此不幸成为了杜寒的第一个靶子。
当他掷出桌子的时候,杜寒也跃身扑向前方,一脚猛地踢在一个建奴下巴上,这人被打得整个人腾空跃起再重重摔下,已经没有了一丝气息。
谁的下巴被猛踹一下,都不可能承受得住。
一瞬间,杜寒再次撂倒了两个建奴,没有丝毫停顿,几步上前来到被桌子砸死的建奴旁,顺手捡起掉落的顺刀,径直朝兵器架冲去。
看到杜寒如此勇猛,夜不收众人的斗志也被点燃,在一声声怒吼中,他们毫不犹豫地冲向了兵器架。
另一边,建奴们也回过神来,手中有刀的急忙拔刀应战,无刀者则操起桌椅板凳抵挡,更多的人蜂拥而上奔向兵器架。
人人都知道,此时此刻,兵器架便是生死攸关之地。
院中一片大乱,桌椅板凳在空中飞舞。
两名手持顺刀的捉生一左一右向杜寒扑来,杜寒一眼认出这二人正是昨夜抓捕他的那两名蒙旗捉生。
当时与其中一人交手不过数招便被刀背击中后脑勺,此刻尚有些隐隐作痛。
虽然杜寒已连续击倒四人,但这二人并未将他放在眼里,心里暗想:不过是靠偷袭得手罢了,现在看你怎么败!
两人口角带着嘲讽的笑容,“明狗!受死!”
左侧捉生怪叫着,手中的顺刀如闪电般刺向杜寒,同时右侧捉生怒目圆睁,全力向杜寒脑袋劈砍而去。
杜寒却选择迎难而上,他向前跨步微微侧身,对方刺来的刀锋擦身而过,顺势抓住左侧蒙旗的手腕向外一推,将其手臂送入右侧蒙旗的刀下。
“啊……”
两人几乎同时惊呼起来,左侧捉生脸色惨白,右侧捉生则是满脸诧异。
待他意识到危险已来不及收回刀势,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顺刀砍中同伴的右臂。
伴随着“咔嚓”
一声脆响,蒙旗捉生的小臂被齐齐砍断,鲜血从骨肉分离处喷涌而出,那人抱着残臂弯腰蹲下,惨叫的声音凄厉异常。
一刀斩下同伴手臂后,右侧蒙旗刀势尚未完全回收,却突见一道刀影疾速逼近自己的脖颈。
“不好!”
他刚意识到情况危急,脖子一阵冰凉,视线里的大地急速旋转模糊不清。
杀死这名捉生后,杜寒没有停留继续冲向兵器架,任凭断臂捉生在地上哀嚎翻滚,连补刀的时间都没有。
在这争分夺秒的战斗中,时间就是生命,考虑补刀的前提是先赢得生存。
前方已有不少人涌向兵器架,敌我双方混杂在一起拳脚相加,整个场面混乱不堪。
李源华跑得极快,眼看就要到达兵器架时,一个身影疯狂地横撞过来。
两人狠狠相撞后,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摔作一团,相互扭打。
跟在李源华后的许常青轻巧越过二人,直奔兵器架,他身后紧跟着几道身影,敌人还是友军已然分辨不清。
此刻没人会顾及其他人,所有人的眼里只有兵器而已。
兵器架旁站着一位妇人,双手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陶盆发呆站住,像是被眼前场景吓懵了一般。
许常青根本不理会她,直接从旁边冲过,低头抓起一把腰刀,两手用力企图拔刀出鞘。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夜不收,许常青深知在这种群殴的混战场合,腰刀才是近战利器,拿长矛无疑是自寻死路。
然而,这一次经验却害了他。
当许常青俯身去取某物时,那妇人似乎才刚刚回过神来,竟然莫名其妙地举起陶盆,朝着许常青的脑袋砸了下去。
“啊……”
许常青惨叫着双手抱头,身体像弹簧似的弹了起来。
他瞬间扔下手中的东西,被高温烫得通红的脸庞已经变得极度扭曲,模样看上去异常骇人。
在原地转了一圈后,许常青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他的眼神中充满恐惧和愤怒地看向那妇人,怒骂道:
“你这老妖妇!竟敢暗算我……”
话音未落,一把短刀已从后腰刺入,刀尖刚露出来又迅疾撤回不见。
许常青下意识放下了抱头的双手,捂住伤口艰难转身,模糊的视线里只见一名建奴提着血迹斑驳的短刀正朝正在拿刀的庞宇砍去。
他明白刀上的鲜血出自自己之身,赶忙高喊:“庞宇快闪开!”
喊完之后,许常青身体软绵绵跪倒在地。
那妇人早已迅速逃离,混入一群妇人群内,兴奋地为建奴呐喊助威。
此时,杜寒已距离庞宇不过三步远。
看到庞宇危在旦夕,杜寒抬手甩出顺刀,如飞矢般撞击在建奴将要劈下的刀刃上。
建奴的短刀偏离方向,刀尖快速划过庞宇背部,留下一条长长的伤口,衣服被撕裂如同两块破布,显现出结实的肌肉。
好在刀口并不深,虽然看上去有些吓人,但庞宇毫发无损筋骨无断。
随着一声怒吼,庞宇拔刀出鞘,长刀如同一道闪光席卷而去。
一分长便添一分力,瞬间让建奴措手不及发出一串难懂的哀嚎。
杜寒趁机冲到一旁,在建奴抵挡庞宇进攻之时,脚下一踢正中建奴膝弯,那建奴身子不稳向前一扑,双膝跪倒在地,就像等候斩首的姿势一样。
庞宇反应迅速抓住这个绝佳机会。
当建奴膝盖刚触地时,庞宇的长刀已然如飓风掠过,只一瞬就扫过了建奴的脖颈。
建奴的脑袋随即弹起,“砰”
的一声砸在地上滚动几次,最后停留在许常青面前。
无头的身躯仍然保持跪姿,血柱喷射出一米多高,晃了几下这才倾倒。
“你这建奴,还是死在老子前头了……”
许常青嘴里念叨一句,然后用尽全力对杜寒大叫,“请百户照顾卑职的家小!”
即使拥有原主记忆且与许常青虽同属一个百户却不甚亲密,但经历这一番生死拼杀,杜寒对许常青油然而生一股战友的情谊。
形势不容缓急,杜寒没可能过去探望许常青。
于是他拾起一根狼牙棒,狠狠地一击砸向一位冲来的建奴,将其颅骨敲碎大半。
随即高声答道:“许兄放心,杜寒定不负所托!”
许常青听到后,身子缓缓倾斜倒下,嘴角浮现出一抹安心的微笑。
经历了无数死亡洗礼的人们对生死已习以为常,许常青的倒下并未在众人心里掀起多少涟漪。
杜寒和庞宇取得武器之后,就像脱缰的猛兽,驱逐了试图靠近的众多建奴。
在这瞬间的功夫,陈喏、王鹏、周士贤、林易和袁晓已来到兵器架前,各自取起一柄兵器在手。
十余步开外,李源华仍在地上与一个建奴扭打成一团,二人翻来滚去,战得激烈异常。
而李政不知从何处寻来一根木棍,奋力舞动,阻挡其他扑来的建奴。
为了保护儿子,李政简直拼尽全力,手中的木棍如旋风一般挥舞,尽管建奴众多,却一时无法靠近。
“留下一人合适的兵器,其余全部投出围墙,再给我守住大门!”
杜寒一边高声下令,一边拿起一柄武器插于背后,又握起另外两样兵器——一手长刀一手狼牙棒,向李政的方向疾冲而去。
庞宇、陈喏等六人闻令一怔,很快反应过来。
他们原本以为抢到武器是为突围,但从杜寒的语气听出,此番是要将这军驿内的建奴斩尽杀绝。
夜不收众人一但掌握武器,心中顿觉安定,并腾升出无限豪情,全无惧意。
手握长刀,仿若掌控了整个天下。
领会到杜寒用意后,六人快速配合起来。
庞宇与陈喏拿着长刀驱赶欲再度攻击的建奴,另一边,周士贤、王鹏、林易和袁晓拾起剩余武器,不管什么样式统统扔出了围墙。
如果不尽快清除这些武器,恐怕会让建奴重新装备自己。
一见到武器飞向围墙之外,那些建奴立刻领悟对手的计划,在几位手持腰刀的建奴带领下再次发起猛烈进攻。
一片金属碰撞的响声夹杂着中招者的低吼声。
另一些建奴则正围着攻击李政父子,所持器械花样繁多,有棍棒桌腿乃至马鞭等等。
别看这场打斗时间短暂,若让这些建奴取得真正的武器,李政父子绝撑不到此刻。
看到杜寒杀至,一位建奴鼓足勇气迎上前,怒吼着举起木棒就要劈砍。
杜寒既不闪躲也不避让,直接跃起,以手中狼牙棒对准敌人猛砸过去。
这名建奴大惊失色,毕竟对方使用的乃是重家伙狼牙棒,若是互拼后果不堪设想。
想躲避已然不及,慌乱之中只好将木棒竖起试图格挡,只听得“咔嚓”
一声脆响,木棍当场断裂成两截。
那狼牙棒毫无停势,径直狠狠砸到建奴脑袋上,顿时血浆四溅,眼珠暴突,这位建奴摇摇晃晃地摔倒在地。
目睹这一切的其他建奴皆面色大变,急忙忙向旁闪躲。
如此这般便让杜寒轻松接近到了李源华身旁。
这些建奴无不带着惧意凝视杜寒,他们在短短片刻内见到了他的凶悍无比——短时间内已连斩八人,还留下了两个重伤者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其中有苏木哈这般重要头目,这让所有建奴心头生怯。
建奴纵然彪悍,但也不是不讲道理地拼命。
手握木棒对抗持有长刀与狼牙棒的杜寒,让他们丧失了一搏的勇气。
这时,与李源华缠斗的那个建奴已经牢牢掌握了胜局,他怒气横生地骑坐李源华身上,一顿狂揍打得李源华满面是血,随后用似铁钳般的手牢牢掐住他的喉咙。
他十分自信,仅在呼吸之间,就有把握击毙那讨厌的明军夜不收。
然而正当他暗自得意之时,耳畔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风声。
“噗……”
杜寒的狼牙棒狠狠击中建奴的太阳穴,直接将其打得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停止,再也没有任何反应。
那张狰狞的面容上,一双眼睛几乎要突出眼眶,一副死不瞑目的可悲表情。
李源华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嗦着,一只大手将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并递给他一把长刀。
随即杜寒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快!随我出去!”
李源华被掐得眼前发黑,仿佛从鬼门关绕了一圈,直到手里握住武器,才渐渐清醒过来。
“寒哥……”
“快走!”
杜寒用力把李源华往后一推,又从背后拔出武器递给李政,“李叔快走!”
李政累得满头大汗,短暂而激烈的搏斗让他筋疲力尽。
接过长刀之后,他拄刀站在地上,喘了几口气,随后便与儿子搀扶着向伙伴们跑过去。
兵器架附近的打斗越发惨烈。
建奴们已意识到危机的存在,二十多个人蜂拥而上,四处挥舞着手中的棍棒,试图夺取武器决一死战。
庞宇等人已无暇再往外丢弃武器。
六个人围绕着兵器架拼命冲杀,但建奴人多势众,其中有两个人已经抢到短矛,把庞宇和陈喏牢牢缠住,这使得大家的防御出现了缺口。
尽管只抢到两件武器,建奴的压力瞬间减小许多。
在那两个建奴缠住庞宇、陈喏之后,其余的建奴涌向剩下四人,四人难以抵挡,眼看建奴就要逼近兵器架。
终于,一个建奴抢到了一根短矛,兴奋至极地大叫一声,向旁边正迎敌的林易猛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