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行军时,每位士兵都会背负一串烧饼,这是他们的独特创造——以炭火烤制,中间打孔,方便携带。
与之前相比,这种方式更为便捷。
此外,他们还有种简易的干饭补给,即先焖熟再晾干,食用时只需热水冲泡即可,称为“水泡饭”,原理类似后来的方便面。
因此次行动为速攻,所以只带了穿口烧饼。
杜寒所部被安置在靠近河边的位置,属于外层防线。
对此,杜寒和王鹏早已习以为常,并未觉有何不妥。
作为夜不收出身,这样的环境对他们来说再普通不过。
“王鹏,过来一下。”晚餐后,杜寒叫上王鹏,一同走到河边,两人凝视着宽广的河面。
夕阳映照下,河水泛着粼粼波光,闪烁着迷人的色彩。
王鹏紧跟在杜寒身后一步远,杜寒未发话,他也未敢贸然询问,只能安静地站在那里等待。
许久之后,杜寒才开口:“王鹏,你的水性如何?”
“水性……还凑合吧。”王鹏有些意外,迟疑片刻后答道。
“什么叫还凑合?”杜寒转头瞥了眼王鹏,示意他再靠近些,随后指向宽广的水面,“这样宽的距离,你能一口气游过去吗?”
“一口气游过去?”杜寒的话让王鹏警惕起来,思索一番后回答道,“属下尚可,但属下手下兄弟就不一定了。
大人为何如此询问?”
“此战风险不小。
六艘小船一次只能运送少量人马。
即便只有三百建奴尚可应付,若遇大股敌军突袭,过河者恐需弃船逃生。
我若下令不过河自是无事,一旦决定渡河,务必告知所有部下,除我命令外,其余一切指令皆不可听从!”
杜寒神情凝重,王鹏恭敬地点头应允。
途中,杜寒始终在思索一个问题。
在此之前,他对柳河之战的历史记载深信不疑,认为三百努尔哈赤骑兵能以压倒性优势击溃一千七百明军,其败因在于明军不堪一击的实力。
然而,与鲁之甲的骑兵近距离接触后,他发现这些明军骑兵不仅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而且士气高昂,堪称精锐部队。
杜寒多次与努尔哈赤交战,单挑之下,他认为这些骑兵并不逊色于对方。
那么,三百努尔哈赤骑兵如何能轻易战胜这些明军骑兵呢?正因为深入观察了明军状况,杜寒对清廷记录的柳河之战产生了质疑。
毕竟努尔哈赤一向歪曲史实,参加耀州之战的努尔哈赤士兵可能远超三百人!
次日早餐后,明军按鲁之甲的部署开始渡河。
正如杜寒所料,鲁之甲并未安排杜寒部渡河,首批渡河的是他的千总马吉与周守祯。
这些骑兵均为鲁之甲和李承先的亲信家丁,虽仅八百人,但职位颇高。
马吉与周守祯两位千总的部下总计不过一百零五人。
六艘小船容量有限,每船一次仅载七人七马,往返两次才运过去八十多人。
从耀州城头可见娘娘宫渡口的情况,除了增派少量人手外,无其他异状。
“杜将军,您该安心了吧?兵法曰‘半渡而出’,若敌军人多,此时正可出其不意袭击。
但他没这么做!这表明耀州城内并无几多敌军!”鲁之甲见对岸骑兵已登陆,得意扬扬地夸耀一番。
杜寒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既然已经开始行动,再多解释也无济于事,只能静待后续发展。
鲁之甲并未在意杜寒的看法,说完便挥手示意:
“张文举、郝自演听令!你们各自率领所属渡河!”
两位千总迅速上前接令,随后返回召集部属。
加上两位千总,他们共出动二百九十人。
六艘小船缓缓摆渡,直至午后过半才全部完成,共计四百零九人渡河。
未渡河者皆立于岸边观望耀州那边有何反应,对岸骑兵挥舞旗帜联络,信号显示耀州方向并无异常动静。
杜寒也站在河岸高处眺望对岸,只见渡河的骑兵正在清理河边密集的柳树林,以便对岸有更好的视野。
柳树沿河而生,虽繁茂却不甚粗壮,与灌木无异,此乃临水之地柳树之常态,清理起来并非难事。
鲁之甲审视良久,确认无误后欣然下令:“今日暂且休整,将船只妥善安置。”负责护送的士兵将船夫带至别处看守,并递上干粮与咸菜,船夫们坐在地上狼吞虎咽,偶尔交谈几句,似乎已不再恐惧。
经一次盘问后,明军待他们还算友善,只是过河时被绳索绑于船中,身边还有卫士监管,想要逃脱实属不易。
一群士兵将六艘渔船拖离岸边,直到营地才停下,众人皆知,这几艘小船已成为全军的重要依托。
忙碌一天后,应鲁之甲邀请,杜寒来到河岸高处,发现鲁之甲早已等候,二人一同望向对岸。
耀州城隐没于夜色,弯月之下显得昏暗,远观只能见到微弱的火光,那是城墙上火把的痕迹。
对岸河边燃着点点篝火,这是过河的骑兵所为,既已兵临城下,无需再掩饰,不如享受片刻温暖。
鲁之甲注视片刻,忽转向杜寒微笑道:“兄弟的心思我懂,但不论耀州有多少敌军,我们既已至此,定当全力以赴。”
杜寒惊讶于鲁之甲的话语,自其抵达右屯以来,两人交流极少,合计不过寥寥数语。
为何这话听来,却似多年知己?
“将军,我军仅有几艘小船用于渡河,若耀州城内敌军超过三百,我军将陷入绝境,故我认为此举太过冒险,且我不信耀州仅存三百余敌。”鲁之甲神情真挚,杜寒亦直言相告,“实不相瞒,若耀州确为三百敌军,纵使我才疏学浅,兵力稀少,仅凭我部二十五人,亦足以剿灭敌寇。”
鲁之甲惊愕地望着杜寒,随即放声大笑:“听满总兵言,杜兄弟英勇非凡,我却始终半信半疑。
虽然战功常如此上报,但辽东将士谁不知晓实情?不过我也曾见过那八十余颗首级,确为真敌,莫非真是你等所杀?”
辽东之地,虽非最大却也非最小,传闻迅速传遍,即便金启综与袁崇焕奏报夸饰过度,辽东诸将心中皆明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