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雨连绵不断,宋小草都穿上棉袄子了。
“安全,这天可太冷了,咱们南方可没这么冷。”
“那可不是嘛!等会你把炉子烧起来,我觉得可冷了。”
罗有谅穿着厚实的衣服,看了一眼床边的一点黑泥,这是哪里来的?
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胡好月的脚,很干净,白嫩,看过后赶紧给她把被子盖好。
轻轻在额头上落下一吻,“我上班去了。”
他一走,胡好月猛的睁开了眼睛,眼里闪过一丝狡猾。
“有谅哥,太聪明了可不好。”
半躺着,摸着自己圆润的肚子,盘算时间,还有两个月临盆,那时候也是二月,天气似乎也很冷。
“怎么样?昨晚有什么发现吗?”
罗有谅问着萧大锤。
“没有,这天冷得很,我守了一晚上,没啥动静。”
“是吗?”
“嗨!我是实诚人,从不骗人的。”
罗友谅回到银行的时候,心里一直没放下疑惑。
他的房间干净得很,可是为什么会出现黑泥?
而且昨夜他睡得很沉,这不应该的,他一向警慎,绝不可能睡死过去的。
寒风卷着冰碴子撞在银行的玻璃窗上,发出细碎的呜咽。
罗有谅摩挲着瓷缸边缘,想着萧大锤的回答,他的目光看着窗户上的水珠。
那抹黑泥的痕迹像根细针,深深扎在他的意识深处。
走廊尽头的铜质挂钟当啷作响,罗有谅转身往办公室走,皮靴踏在水泥地上的声响清脆而规律。
突然,身后传来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带着若有似无的茉莉香。
他回头时,正对上周胜男弯成月牙的眼睛,女人头发上带着白色水晶发夹,发夹在晨光里闪着细碎的光。
\"罗同志,真巧,早上好。\"
周胜男的声音像浸了蜜,她特意将围巾往下扯了两寸,露出白皙的脖颈。
\"我听阳哥说你是下乡知青来的,你能给我说说南方都有什么好玩的吗?\"
她侧身倚着文件柜,蓝布工装下的曲线若隐若现,发辫上的红头绳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罗有谅握着瓷缸的手指骤然收紧,他可是有妇之夫,这女人想干啥?
瞥见女人眼底闪过的算计,心里冷笑。
\"啧!周同志,你这思想要不得啊!\"
他猛地挺直脊背,军大衣下摆扫过文件柜发出沙沙声响。
\"我们下乡哪能去玩呢?我们是去建设的,体会农民种粮食的辛苦,做有作为的好青年,贪图享乐要不得的。\"
周胜男脸上的笑僵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辫梢。
她看着罗有谅紧绷的下颌线,突然发现这个男人有些难接近,此刻眼中竟结着冰碴子般的冷意。
远处传来休息室暖壶灌水的咕嘟声,在寂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对对对,罗同志,是我觉悟不深,我道歉。\"
周胜男低头的瞬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这时萧阳捧着搪瓷缸从拐角转出来,军大衣口袋露出半截未拆封的水果糖包装纸。
\"怎么了?\"
萧阳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最后落在未婚妻泛红的眼眶上。
\"阳哥,嫂子思想觉悟不深,以后你可得好好说说她。\"
罗有谅将瓷缸重重搁在桌上,金属与桌面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这下乡啊!可不是去玩的,那是做贡献的,免得被有心人听到,那可麻烦了。\"
他故意拖长尾音,余光瞥见萧阳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
银行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结,暖气管道发出细微的嗡鸣。
罗有谅转身时,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萧阳压低的劝慰和周胜男压抑的抽气混在一起,像团黏腻的蛛网缠绕在走廊尽头。
他倒着水瓶里的开水,热气冲刷着瓷缸,这两个都不是啥好人。
周胜男走的时候,心里是不甘心的,她可是听说了,罗有谅的媳妇是农村来的村姑,对他可是一点帮助都没有,也不知道怎么就让罗有谅死心塌地的守着她。
门帘重新落下的瞬间,罗有谅转身时撞进萧阳僵硬的笑容里。
晨光斜斜切过对方眼底的青黑,在棱角分明的下颌投下阴影。
\"阳哥,你跟白笑笑的事情咋样了?\"
罗有谅故意放缓语调,搪瓷缸里的热气氤氲在两人之间,将萧阳骤然绷紧的肩膀染得模糊。
萧阳喉结滚动两下,军大衣袖口无意识摩挲着桌边裂纹:\"我们两个分手了,关系清白,大家都是成年人,都有权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他扯出的笑容像张绷紧的弓弦,嘴角却怎么也到不了眼底。
窗台上的雨水突然簌簌坠落,惊得他手指一颤。
罗有谅若有所思地点头,目光扫过萧阳胸前歪斜的纽扣。
\"哦~这样啊!这几天我还看到她来银行这找你,不过不凑巧,你都不在呢!\"
他刻意将\"不凑巧\"三个字咬得极重,看见萧阳瞳孔猛地收缩。
萧阳盯着瓷缸表面的倒影,白笑笑抱着油纸包站在银行门口的画面突然浮现。
那时她总爱踮着脚往他窗里张望,发梢沾着淡淡的香气。
可现在,那抹单薄的身影在记忆里渐渐褪色,如同被反复揉搓的旧照片。
他垂下眼睫,遮住眼底转瞬即逝的烦躁自从跟周胜男处对象后,白笑笑的温顺就成了扎心的刺。
现在想起她欲言又止的模样,让他觉得厌烦,总觉得有股子小家子气,跟大家闺秀的周胜男一比,太上不得台面了。
萧阳端起杯子猛灌一口,滚烫的茶水灼烧着喉咙,却浇不灭心底翻涌的隐秘不安。
他知道,罗有谅看似随意的问话,实则像根银针,扎他得很,这小子心黑着呢!
中午,下班回来后,胡好月吃饭的时候,看了一眼罗友谅。
“有谅哥,最近我这头发掉得厉害,我想吃人参。”
罗友谅声音温柔道:“下午给你带。”
“我要五百年以前的,一千年的最好,五百年以下的我不要,那吃着没味。”
胡好月立马说出了自己的需求。
罗友谅:“……………………”
他媳妇可真敢想,有倒是有,但是能不能不要说的这么轻描淡写呢!
吃着没味,这好像说得她吃过……一样……
等等!他心里顿时又有了猜测,怀疑的心从来没有动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