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古朴的房子里,罗友谅手里夹着烟,看着一斤。
“你办的事情怎么样了?”
“谅哥,都办好了,您放心。”
“对了,让你盯着白家那个白笑笑有什么发现?”
一斤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不过她很奇怪,老是缠着萧家的小儿子,似乎非他不嫁,还有她回城的工作,似乎是萧家萧阳办的,走了不少关系。”
“哼!继续盯着她。”罗友谅眸子露出意味不明的笑。
他抽完手里最后一根烟,瞧着黑夜,散了散烟味,离开房子。
罗友谅轻手轻脚掩上房门,楼道里的灯是熄灭的,黑暗如同潮水般迅速将他吞没。
洗漱完毕,他蹑足走向卧室,月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在床铺上投下一道银灰色的光影。
掀开被子,他小心翼翼地躺了进去,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一团毛茸茸的东西,触感柔软又陌生。
心脏猛地一缩,他屏住呼吸,僵硬的手指停在原地。
黑暗中,那团不明物体似乎还在轻微蠕动,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窜上后脑勺。
他强压下心头的惧意,缓缓伸手摸到床头的开关。
“啪嗒”一声,昏暗的灯光骤然亮起,朦胧的光晕中,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正从胡好月背后蜿蜒而出,尾尖还在轻轻晃动。
罗友谅的呼吸一滞,喉咙里像卡了块冰,寒意顺着毛孔渗入骨髓。
他颤抖着再次伸手,指尖触碰到那团柔软,毛茸茸的触感真实得令人心悸。
就在这时,胡好月突然翻了个身,整条尾巴毫无保留地展现在他眼前。
罗友谅定睛一看,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原来是条做工逼真的假尾巴。
此刻正随意地缠绕在胡好月腰间,尾端蓬松的绒毛随着她的呼吸轻轻起伏。
“有谅哥,好冷,快进来睡觉。”
胡好月含糊不清的嘟囔声传来,带着几分困倦的娇嗔。
罗友谅深吸一口气,熄灭了灯,缓缓躺回床上。
黑暗中,胡好月像是感应到他的靠近,主动钻进他怀里。
罗友谅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却没发现怀中的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被他触碰过的“假尾巴”轻轻颤动,仿佛真的有生命一般。
“嗯!我这就来。”
是他太敏感了,尽想一些有的没得。
胡好月窝在他胸口,嘴角微微上扬,尾巴被摸了一下,不过真舒服。
刚才并不是罗有谅的错觉,这并非假尾巴,而真是胡好月的尾巴。
早上,罗有谅带着胡好国跟胡好家进了机械厂,打理好一切后,来到了自己报告的新岗位。
是一家国有银行,做信贷员,待遇好,每个月还发补贴,工资高,还双休,到点下班,可谓是又是一个混吃等死的岗位。
罗有谅推开银行厚重的木门,铜制门环与门框相撞,发出一声沉闷的嗡鸣。
潮湿的霉味混着油墨香扑面而来,老式吊扇在头顶吱呀转动,搅起空气里悬浮的尘埃,在斜射进来的光柱中翻涌成雾。
柜台后伏案的萧阳闻声抬头,钢笔尖在账本上洇开墨渍。
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圆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在罗有谅身上打量片刻,突然咧嘴露出两排白牙。
“同志,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吗?”
问着拉过过一把藤椅,椅面的藤条已经磨得发亮,几处断裂的缝隙里卡着细碎的纸屑。
“我是新来的员工,是来报到的。” 话一说完,罗有谅坐在藤椅上,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哎呀!新来的同志啊?那你等等,我算完这笔账就来给你登记入职。”
“可以,你先忙吧!”
罗友谅带着一丝淡笑。
他瞥见萧阳手边摊开的账本,泛黄的纸页上密密麻麻爬满毛笔字,红蓝批注如蛛网般交错。
算盘珠子在指间拨得飞快,算珠碰撞声混着窗外的车铃声,在空旷的大厅里荡出悠长的回响。
整座银行不过三间通敞的大堂,水泥墙面刷着半人高的绿漆,顶部石灰剥落处裸露出红砖。
柜台由原木拼接而成,铁栅栏上锈迹斑斑,抽屉开合时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角落立着台老式保险柜,黄铜把手被磨得发亮,表面刻着模糊的西洋花纹。
罗有谅注意到墙上贴着的标语,红漆写的“为人民服务”几个大字在剥落的墙皮间显得格外刺眼。
“终于忙完了。”
萧阳揉捏着酸胀的后颈,关节发出细微的脆响。
老式挂钟的铜摆来回摇晃,在墙面投下斑驳的暗影。
他从抽屉深处摸出红泥印章,盒盖内侧残留的印泥已经干裂,泛起暗红的裂纹。
入职表边角微微卷起,纸面因反复翻阅留下了细密的褶皱。
“同志,不好意思啊!”
他将表格和蘸满朱砂的印章推过去,指尖沾着的墨渍在纸角洇出灰黑的痕迹,“填完了盖一个章就可以了,对了,明天正式上班。”
罗有谅垂眸填表的模样让他莫名有些熟悉,握笔的姿势、低垂的眉骨,想来想去就是想不到哪里见过。
“嗯!我知道了,谢谢。”
罗有谅抬头时露出礼貌的微笑。
“不用,以后大家都是同志嘛!”
萧阳强压下心头好奇的疑惑,接过填好的表格。
红泥印章落下的瞬间,朱砂的腥甜混着纸张的霉味钻进鼻腔。
他收好表,放入抽屉,告诉罗有谅上班的时间还有下班的时间,包括行长还有一些同事。
罗有谅可解完毕,就打算离开,刚跨出银行门槛,他抬眼就撞进白笑笑僵直的身影里。
少女素白连衣裙在风里轻颤,发间蝴蝶结随着剧烈起伏的肩头微微歪斜,白皮鞋尖不安地蹭着地面的水泥缝。
\"你......\"
白笑笑喉间溢出破碎的音节,眼尾迅速漫上薄红。
她踉跄着后退半步,后背抵上银行斑驳的绿漆墙,指尖无意识抠着墙面剥落的石灰。
睫毛剧烈颤抖间,惊恐与不可置信在眼底翻涌,内心更是惊涛骇浪。
不,不可能的,他应该死在大西北,她说怎么一月没传来他的死讯,没想到他居然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