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高悬,田野间弥漫着泥土被暴晒后的气息。
远处的潘美丽,眼睛死死地盯着马娟,那目光里的阴狠仿佛能化作实质。
“真是一个骚蹄子,跟以前窑子里的那些女人没啥区别。”
她在心里暗自咒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脸上的肌肉也因恨意而微微扭曲。
“你看啥呢?干活快点,整天的,就知道吃,娃也给老子怀不上,吃白饭呢!”
胡来那带着怒火的吼声打破了片刻的安静。
他看着潘美丽动作慢吞吞的,心中的烦躁一下子涌了上来,眼睛里满是厌恶与不耐 ,那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头,似乎下一秒就要挥向潘美丽。
就这样的,还跟他要钱回娘家,真是能的她。
潘美丽身子微微一颤,却没吱声,只是低着头,那紧紧咬着的下唇都泛出了白色,满脸的恨意如同隐藏在黑暗中的猛兽,随时准备扑出。
她的双手在身侧微微颤抖,似是在极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马可欣正在地里专注地按种子,她身姿利落,保养得还不错,全然没有以前瘦瘦弱弱的模样,脸色红润,透着一股健康的气息。
“哎!小香啊!今天咋没看见小草?”
马天凤凑到杨小香身边,小声地问道。
她的眼睛里闪烁着好奇的光芒,同时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幸灾乐祸。
“不知道,她不来正好,每天都在炫耀她闺女在镇上有了工作,听着就烦。”
杨小香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屑,说话间还嫌弃地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尘土。
“啧!哎!人家那都是什么命啊!原本那罗知青大家都瞧不上,你瞧瞧,她宋小草可真会捡漏。”
马天凤的声音里充满了愤愤不平,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在为自己看走眼的不平。
“可不是嘛!我家桥生都要在部队那是辛辛苦苦,一步一步的做事。”
杨小香说着,眼神飘向马可欣,想到自己儿子,再看看眼前这个娶回来,一次没中孩子的儿媳,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
马可欣身子猛地一僵,她自然察觉到了杨小香那满含嫌弃的脸色。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难堪与窘迫涌上心头。
她的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加快了手里的活,试图用忙碌来掩盖内心的不安。
她可不想饿肚子,公爹虽说不磋磨她,但是什么都由着这个老太婆,她得小心点。
日头毫不留情地炙烤着大地,胡安全弓着身子在铲土,他上身的衣衫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背上,脸上的汗水成股地顺着胸口流淌。
他直起腰,用脖子上那略显破旧的帕子用力抹了一把脸,黝黑的脸上沟壑纵横,满是尘土,那被汗水冲出的一道道痕迹,更衬出劳作的艰辛。
“安全,你家好月在镇上做啥工作的?”
一旁的汉子直起腰,拄着锄头,好奇地问道。
胡安全摆了摆头,憨厚一笑,露出一口白色的牙齿,“嗨!我没文化,不知道,小辈们都是自己过自己的日子,我不掺和。”
说罢,他又操起铲子,弯下腰继续劳作,那结实的臂膀有力地挥动着,一下又一下,仿佛不知疲倦。
舒敏在不远处,她只觉太阳越来越大,光线晃得人睁不开眼,一阵头晕目眩袭来。
她的脸颊被晒得通红,发丝也被汗水黏在脸上。
“今天比往年都要热,也不知道会不会闹旱灾。”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擦了擦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水。
抓起一旁水壶,那水壶的外壳被太阳晒得温热,可她顾不上许多,拧开盖子就是猛的大灌一口井水。
井水带着丝丝凉意滑过喉咙,稍稍驱散了些许暑气,但很快,燥热又再次将她包围。
胡元贵望着那刚播下番茄种子的田地,眉头紧锁,神色凝重。
“啧!这样下去不行啊!下了种子得浇粪才行。”
他喃喃自语,又抬眼望了望万里无云的天空,满心都是担忧。
这炎炎烈日下,若不赶紧给种子浇粪,这一季的收成怕是要大打折扣。
稍作思忖,他便来到知青们劳作的田地,高声叫住了宋汉卿跟冯秋平。
“宋知青,冯知青,这天太热,你们去粪坑那挑粪来把你们这几块地淋淋。”
胡元贵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心里清楚,这样的活儿虽又脏又累,但却是保证庄稼存活的关键。
宋汉卿和冯秋平听到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一丝难色。
他们嘴唇干裂,被太阳晒得脱皮,喉咙里仿佛都能冒出火来。
挑粪,那可是又臭又累的活儿,可看着胡元贵严肃的神情,再瞧瞧周围忙碌的村民们,他们知道,不干是不行了。
二人对视一眼,苦涩一笑,无奈地从地里走了出来。
脚下的土地被晒得滚烫,每走一步,热气就从鞋底直往上蹿。
他们拖着沉重的步伐,向着粪坑的方向走去。
还没靠近粪坑,那股刺鼻的臭味便扑面而来,熏得人直想作呕。
宋汉卿皱了皱眉头,强忍着不适,拿起一旁的扁担和粪桶。
冯秋平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适应这股臭味。
他们将粪桶缓缓放入粪坑,用力舀起满满一桶粪,那浓稠的粪水晃荡着,溅出些许在桶外。
挑起担子,他们的肩膀瞬间被沉重的重量压得下沉,每迈出一步都显得格外艰难。
汗水从额头不断滚落,滴在干燥的土地上,瞬间消失不见。
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朝着田地走去,在这炽热的阳光下 。
田间弥漫着粪肥那刺鼻的气味。
宋汉卿和冯秋平挑着粪桶艰难前行,汗水湿透衣衫,每一步都踏得沉重。
这时,马娟捂着鼻子,满脸嫌弃地尖叫起来:“真臭,太恶心了,离我远点。”
那尖锐的声音在燥热空气中格外刺耳。
周围知青们本就被烈日和劳作折磨得疲惫不堪,听到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宋汉卿停下脚步,眉头紧蹙,心中怒火翻涌,但他还是强忍着,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静:“嫌弃臭?你平日里吃的那些蔬菜,哪一样没用大粪浇过?你说你这么娇气,下乡干啥呢?”
他直视马娟的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质问。
他一向不喜欢与女人争执,可马娟的表现实在令人忍无可忍。
大家都是响应号召下乡的知识青年,本应同甘共苦,在这片土地挥洒汗水,可马娟却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下乡的日子本就艰苦,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
杨楚华一脸赞同,“就是,大家都一样辛苦,哪有资格嫌弃。”
冯秋平也无奈地摇摇头,肩上的担子愈发沉重。
马娟被众人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嘴巴张了张,却又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气鼓鼓地扭过头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