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合,你怎么能这样,我们可是一起下乡的同志啊!”
马娟拔高了声调,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脸上虽闪过一丝难堪,但很快就被怨愤所取代。
向百合眉头微皱,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又斩钉截铁:“我的粮食刚好够我吃,没有多余的借出去,你知道的,吃不饱就干不动活,没了工分,饿死都有可能。”
每一个字都清晰有力,在知青所里回荡。
她直视着马娟的眼睛,目光满是坚定。
向百合心里明白,这番苦口婆心的解释,对马娟来说恐怕只是耳边风。
马娟一直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行事从不顾及他人感受,只图自己的方便与利益 。
半年的种种经历,早已让向百合看清了这一点。
“不借就不借,说那么多干嘛!”
马娟的声音瞬间尖锐起来,那声音里仿佛藏着冰碴子,充满了恨意,仿佛向百合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过。
她的双眼圆睁,恶狠狠地瞪着向百合,鼻翼因愤怒而微微翕动,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一旁的舒敏和杨楚华听闻马娟借粮的动静,忙不迭地躲得远远的。
两人对视一眼,那眼神里满是不言而喻的默契。
可千万别找上她们借粮食,自己的口粮都捉襟见肘,实在没有多余的救济他人。
这时,韩伟却不慌不忙地站了出来,他神色淡定,语气平静得如同湖面,没有一丝波澜:“不交粮食,那明天就不做你的饭了。”
这话一出,简洁有力,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原本就不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韩伟就那样静静地站着,身姿挺拔,脸上的表情冷峻而沉稳,仿佛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彭天泽回城后他就当了点长,有啥难事可以找他,但是借粮食嘛!得看人来。
马娟一听,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眼神闪烁不定,不过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大声说道:“急什么,明天我就交。”
话音未落,她便像一阵风似的跑开了,脚步急促,带起地上的尘土。
望着马娟匆匆离去的背影,舒敏不禁有些担心,眉头轻皱,脸上露出一丝忧虑之色,轻声说道:“她该不会出事吧?”
声音里带着一丝忐忑,像是在询问众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杨楚华却不屑地撇了撇嘴,脸上满是不以为然的神情,“哼!她那么多心眼,能出啥事?每次发粮食都邮回家里,真不知道她脑袋里装的啥!”
说罢,她嫌弃地甩了甩头,转身迈着大步回屋,那干脆的动作表明她对马娟的行为已经厌倦到了极点,连再多看一眼都不愿意。
下午,罗友谅骑着车晃晃悠悠的回村,胡好月最喜欢的一根簪子落下了,吃了饭后,就催促他给拿回来。
路过田地的时候,晚霞挂在天边,胡元贵正查看上工的情况,远远地在田埂上就瞧见了罗友谅。
田埂旁的树在微风中沙沙作响,一片盎然。
“呦!罗知青,听大根说你在镇上买房子了?”
胡元贵满脸好奇,快步迎了上去,脸上的褶子都因好奇挤在了一起,眼睛里闪烁着探寻的光芒。
“昂!叔,买了,这不是在镇上的运输所上班了吗!每次回村都不太方便。”
罗友谅眸子带笑,脸上露出一丝淡笑,礼貌地瞧着胡元贵。
他微微侧身,一只手扶着自行车把,晚霞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周身透着青年特有的精气神。
“你小子行啊!不错,好好干。”
胡元贵拍了拍罗友谅的肩膀,心里却有些纳闷。
不过很快,他也就想通了,这能弄到回城名额的人,有个好工作似乎也顺理成章。
罗友谅不动声色的瞟了一眼他的手,没吱声。
村里人大多还是对罗友谅抱有意见,在背后议论纷纷,都在等着看宋小草的笑话,毕竟罗友谅这半年来的表现真的是不堪入眼。
“行!我晓得叔,还有事,我就先走了。”
罗友谅客气地回应着,推着车转身朝家的方向走去。
车轮在土路上碾出两道浅浅的痕迹,不一会儿就来到了院子门口。
这会儿,宋小草他们正在吃饭。
桌上几盘简单的饭菜冒着热气,宋小草听到声响,放下碗筷。
抬头瞟了一眼罗友谅身后,没瞧见她闺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一丝担忧悄然爬上眼角:“呦!有谅,咱回来了?好月呢?”
声音不自觉地拔高,带着关切与紧张。
她站起身来,衣服上还沾着饭粒,目光紧紧锁住罗友谅。
罗友谅顿了一下,随后很快恢复如常,轻咳一声,“娘,我来给好月拿簪子的,等会立马就回去。”
宋小草听到这话,原本悬着的心落了地,神色放松了不少,脸上重新浮现出温和的笑意:“你去屋子里拿吧!”
说罢,她手脚麻利地收拾起自己的碗筷,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厨房走去。
胡好家坐在一旁,眼睛紧紧盯着罗友谅,此刻瞧着他那是越来越不顺眼,心里直犯嘀咕,好好的妹子,就这么被这小子拐跑了。
正想着,冷不丁听到胡好国的声音:“你瞧啥?吃了饭赶紧去洗碗。”
胡好国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胡好家,那眼神里带着威严和不容置疑。
胡好家一听,瞬间来了脾气,“噌”地一下站了起来,满脸的不乐意,大声嚷嚷道:“啥?怎么又是我洗?昨天我才洗了的。”
他双手叉腰,脖子往前伸,脸上的肉都跟着抖了抖,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今天我做的饭,肉香不香?你觉得自己好意思不干点家务活吗?”
胡好国提高了音量,语气里带着几分强硬,眼神紧紧地盯着胡好家,丝毫不肯退让。
一旁的胡安全也吃好了,他慢悠悠地伸出袖子,一抹嘴,站起身就径直出了门。
他背着手,悠哉悠哉地朝着村口走去,打算去村里消消食。
胡好家瞧见这一幕,急忙喊道:“爹…………”
可胡安全就跟没听见似的,头也不回地往前走,心里想着洗碗这事他早就干腻了,可千万不能被儿子叫住,脚下的步子迈得更快了。
胡好家看着他爹远去的背影,又看看一脸严肃的胡好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心里满是委屈和无奈,可又不敢再反驳,只能小声嘟囔着,不情不愿地朝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