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友谅推开门,就瞧见胡好月在整理衣服。
“好月,吃饭了。”
“我晓得了。”
二人出了房间,来到堂屋,一家人整整齐齐地坐在桌子前面。
堂屋里,昏黄的灯光轻轻洒落,暖烘烘的,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仿佛为这平凡的场景披上了一层温馨的纱衣。
“有谅,今天怎么做了这么多好吃的,花了不少钱吧!”
胡安全咽了咽口水,眼中满是期待,那目光就像被美食牢牢勾住了一般。
“爹,没多少,今天做这么多,就是为了庆祝一下的。”
罗友谅笑了笑,嘴角微微上扬,脸上带着些谦逊的神色,可那藏在眼底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是镇上的工作有着落了吗?”
宋小草一听这话,原本平和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眼中满是关切与急切,赶忙追问道。
“是的,娘,是镇上的运输所。”
罗友谅淡定的说出这句话来,而一旁的两个大舅哥完全坐不住了。
“啥?”胡好家直接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眼睛瞪得滚圆,满脸的难以置信。
“真的是镇上的运输所?”胡好国也坐不住了,双手紧紧抓住桌子边缘,身子前倾,仿佛这样就能更真切地确认这个消息。
要知道,那可是镇上最难进、福利最好的单位,多少人挤破了头都进不去。
“好啊!有谅,娘果然没看错你。”
宋小草眼眶微微泛红,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她抬眼看向两个儿子那激动得近乎失态的模样,想着一定是一个好单位。
饭桌上,一片风卷残云,饭菜被消灭得干干净净。
胡好家更是夸张,那盘子恨不得都被他舔出光来。
他心满意足地咂吧着嘴,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红晕,一边收着碗筷,一边扯着嗓子说道:“妹夫啊!你这手艺可是越来越绝了,我都怀疑你是不是偷偷去学了大厨秘籍。就你这厨艺,等上班之后,还能天天给我们做饭吗?”
说罢,他还眼巴巴地望着妹夫,似乎生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妹夫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做,好月喜欢吃我做的饭。”
简单的几个字,却像一颗石子投入胡好家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他心里猛地一梗,这才惊觉,妹子自从嫁了人,心里眼里好像真的快没他这个哥了。
胡好家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甘,他可不能就这么失宠了。
暗暗下定决心,明天一定要去厂里好好打听打听,最近出了什么新款发夹。
他妹子就最喜欢那些小饰品,每次戴上都心里高兴,好看得很。
这么想着,胡好家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上收拾碗筷的动作也变得轻快起来 。
夜幕沉沉,像一块厚重的黑布,严严实实地裹住了整个院子。
洗漱过后,大家都陆续回房,准备在梦乡中结束这一天。
胡好家回房后,神色警惕,反复检查着门锁,确认万无一失才稍稍安心。
隔壁房间里,宋小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辗转难眠。
床板不堪重负,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
“小草,你咋了?长跳蚤了?”
胡安全被吵得心烦意乱,忍不住开口抱怨。
在这寂静的夜里,任何动静都被无限放大,搅得他难以入眠。
“别说话。”
宋小草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可身体依旧止不住地翻动。
胡安全心里一阵窝火,这大半夜的,她这么折腾,谁还能睡得着?
刚想发作,宋小草却突然开口:“我今天回来的时候,听杨小香说,上面每个大队发了一个回城的名额。”
“发就发呗,跟我们有啥关系?”
胡安全漫不经心地回应,在他看来,这消息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
“啧!怎么没关系了,我就担心有谅那孩子,他说过两年就能回城,可是这次有机会,他能不心动?”
宋小草越想越焦虑,语气里满是担忧。
有谅那孩子是不错,也实诚,可回城的诱惑太大,她居然害怕有谅会因此离开。
胡安全白了她一眼,满脸无奈:“你这就是瞎操心了,你瞧他稀罕闺女的那样子,他能离得开吗?”
在他看来,有谅对闺女的感情坚如磐石,不会轻易被回城的机会动摇。
哼!男人嘛!他最了解的。
宋小草想了想,也觉得对,心顿时安静了下来。
月光透过斑驳的窗棂,洒在马可欣的脸上,她躺在床上,眼睛瞪得溜圆,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回城的名额,就像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引着她的目光。
她心里清楚,这名额不仅自己盯着,知青点的大多数人都虎视眈眈。
反观村里的人,却像事不关己般,对这能改变命运的名额毫无在意。
隔壁床上,杨小香也辗转反侧,终于忍不住翻身问向身旁的胡元贵:“元贵,这名额,给谁了?”
在这静谧的夜晚,她的声音格外清晰。
胡元贵一听,顿时有些不耐烦,皱着眉头回道:“你一个女人,问这些干嘛?赶紧睡觉,明天得下辣椒种子了。”
他心里门儿清,自家婆娘这张嘴,要是把名额的事儿说了,保准明天就传遍全村。
这事儿可关系重大,上头千叮咛万嘱咐要保密,他可不能因为杨小香的碎嘴坏了规矩,所以只能没好气地把她的问题堵回去 。
当回城名额的消息最初传来时,胡行大队的知青们心中都燃起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他们不知道,所谓每个大队一个名额,看似公平,实则从一开始就被无形的手操控着。
每个大队都有内定人选,而胡行大队的这个名额,竟被镇上办事处主任直接指定给了罗友谅。
胡元贵得知这个消息时,先是难以置信,整个人愣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震惊。
他的眼睛瞪大,嘴巴微微张开,仿佛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可短暂的惊愕过后,他迅速冷静下来,开始仔细琢磨其中缘由。
紧接着,理解与释然涌上心头。
罗友谅是从京城下来的知青,他的气质、谈吐都与旁人不同。
在胡元贵看来,这样一位带着京城光环的知青能拿到回城名额,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而且,看办事处主任当时交代时那谨慎又恭敬的样子,想来罗友谅的来头不小。
胡元贵叹了口气,心中虽有一丝不舒服,但也明白这是他无法改变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