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哥想了一下,等把好红的丧事办了,就去镇上离婚,这次,麻烦你了,大哥没用,我跟牛小琴真的是过不下去了。”
胡安逸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他的肩膀微微下垂,整个人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十岁。
胡安全能看到他眼中的疲惫与决绝,这些年胡安逸在婚姻里的隐忍,终于在女儿的悲剧后,彻底到了尽头。
“哥,别这么说,”胡安全拍了拍胡安逸的肩膀,试图给他一些力量,“这不是你的错,这么多年你也尽力了。离了也好,往后的日子,你就为自己活。”
胡安逸苦笑着摇了摇头,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这么多年,我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一直忍着,总想着能把日子过下去。可现在,好红出了这事,我算是彻底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和不甘都吐出去。
“牛小琴那人,太强势,我也懦弱,一直被她压着。这些年,家里家外都是我在忙,可她还总是不满意,整天骂骂咧咧的。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胡安逸的声音有些哽咽,他抬起手,抹了一把脸,似乎不想让安全看到他的脆弱。
“这次,我是真的下定决心了,好红没了,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不会再拖拖拉拉的了。”
胡安逸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
胡安全看着胡安逸,心中满是感慨,他知道,这对大哥来说,是一个艰难的决定。
“大哥,我支持你,不管什么时候,我都在你身边。”
胡安全的话,像是黑暗中的一束光,给了胡安逸些许温暖和力量。
一天的奔波让每个人都疲惫不堪,分别后,大家各自回家。
简单收拾、洗漱完毕,便匆匆睡下,仿佛只有在梦乡中才能暂时忘却今日的沉重。
罗友谅回到家,看着香香软软的媳妇,心中满是柔情,忍不住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深情表白:“媳妇,我对你永远一心一意,捧手心里,揣兜里,绝不让你受一点委屈。”
胡好月认真无比地回应:“嗯!你要对我不好,我打死你。”
罗友谅嘴角微微上扬,看着她那小胳膊小腿,心想这哪能打得过自己,可若是真有负她的那天,他自己都不会原谅自己。
天还未亮,天边才泛起一丝微光,宋小草便带着胡安全跟两个儿子出发前往石溪村。
一路之上,晨雾弥漫,四周静谧无声,只有他们的脚步声在寂静中回荡。
到了村口,他们瞧见了一脸沧桑的胡安逸。
他宛如一尊雕塑,呆呆地站在那里,目光呆滞地凝视着胡好红吊死的那棵歪脖子树,久久回不过神来,仿佛灵魂都被那棵树吸了进去。
“大哥,走,送好红最后一程。”
胡安全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几分不忍与劝慰。
胡安逸缓缓回过神,轻轻应了一声:“嗯!”
宋小草顿了顿,问道:“牛小琴知道了吗?”
胡安逸嘴角扯出一抹充满讽刺意味的笑,不知是在嘲笑自己的无能,还是在讥讽牛小琴的凉薄,他说:“她知道,说她没出息,丢脸,看不住男人,生不出孩子,死了活该。”
在胡家人的全程盯梢下,葬礼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尽管过程中简单,除了一些香纸,仍有诸多波折,但好在胡好红最终也算是走得干干净净,入土为安,有了一个安眠之地。
看着那新起的坟冢,众人心中五味杂陈,为胡好红的悲惨遭遇感到痛心,她也才19岁,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人说没就没了。
“好红,下辈子投一个好胎吧!我们走了,婶婶以后再来看你。”
宋小草怕在留下,自己就掉眼泪了,真是上天不公啊!
清晨的微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地碎金。
罗友谅谨记着胡好月的嘱托,不到七点就轻轻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她,柔声说道:“媳妇,该起床吃早餐去大队长家啦。”
胡好月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慵懒地从床上坐起,清晨的凉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赶忙披上那件军绿色的单衣,这可是当下最潮流的款式,穿在她身上更衬得她青春朝气。
“有谅哥,你不冷吗?”
胡好月看着只穿着单薄长袖衬衫的罗友谅,眼中满是关切与好奇。
罗友谅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意,“不冷,北方的天那才叫冷,这南方可暖和多了。”
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驱散了清晨的丝丝寒意。
回想起没到十八岁的时候,胡好月满心都是感慨。
那时的她,连出门都不敢,因为难以保持人形,稍有不慎就会妖化。
那些年,她深居简出,毫不夸张地说,村里有些人可能好几年都见不到她一面,偶尔能看到她,也只是宋小草带她去镇上采买东西的时候。
而如今,成功定形后的胡好月,对繁华热闹的城市并没有太多向往,反而独爱这宁静的乡野。
这次主动出门做事,她的心里满是期待。
路边的野花肆意绽放,青草散发着清新的香气,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乡野独有的气息,满心都是对上工的憧憬。
胡好月和罗友谅来到胡元贵家门口,只见门敞开着,马可欣戴着帽子,手里拿着簸箕和筛箕,规规矩矩地跟在杨小香身后。
“呦!好月来了,快,正好,去晒谷场的那个坝坝去,辣椒种子在那里挑选。”
杨小香眼尖,一眼就瞧见了胡好月,假装热情地招呼她。
“哦!行!”
胡好月爽快应下,丝毫没有扭捏之态,利落地跟在二人身后。
罗友谅跟在后面,目光却不自觉地落在了马可欣的后脑勺上,眼神瞬间阴沉下来,仿佛藏着无尽的寒意。
这目光好似带着实质的重量,让马可欣莫名脊背发凉,总感觉自己被什么危险的东西盯上了,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加快了脚步。
“有谅哥,快,跟上。”
胡好月回头,见罗友谅落在后面,脆生生地唤道。
“好。”
罗友谅瞬间变脸,原本冷峻的神情瞬间换上温柔的笑意,快步跟上胡好月。
他心里清楚,好月妹妹模样美丽,俊俏,性格又讨喜,这次去晒谷场,肯定会吸引不少男人的目光,一想到这儿,他心里就泛起一阵酸涩,暗自压下眼底翻涌的占有欲,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走在石板路上,微风拂过,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胡好月不时回头和罗友谅说笑着,清脆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罗友谅表面上和她有说有笑,眼神却时刻留意着周围,暗暗警惕着每一个可能靠近胡好月的男人。
毕竟,村里适婚的男人可不少,还有一些不正经的老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