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好国回村的时候,遇上不少人。
“好国哥,你妹子就这样嫁了?”
胡好国推着单车,瞟了一眼,是村里干活比较厉害的一个青年,他认识,是中间那户人家,平常也没咋联系打招呼。
“常州,咋了?你该不会对我妹子有啥想法吧?”
胡好国打趣一句,瞧着一眼男人,哦豁!好家伙,男人脸色瞬间爆红,一瞧,还真是。
“别想了,我妹子结婚了。”胡好国立马提醒他,打破他的那点爱慕之情。
“可是,我听说那个罗知青,是一个偷奸耍滑的男人,你妹子跟着他这不是完了吗?”
他咬了咬牙,有些不平衡,早知道,他硬着底气也要他娘上门说亲去。
“我娘今天发糖了吧?”
胡好国突然来了那么一句。
他一愣,点了点,“发了。”
“甜吗?”
他又问。
胡常州又点了点头,“甜。”
不止甜,还好吃,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吃到那么甜,那么美味的糖。
“那就对了,所以……我妹子以后的生活就跟这糖一样,罗知青会让她永远甜。”
胡常州有些不认可,甚至觉得这胡好国脑子也有病。
“你懂吗?啧!你不懂,那小子只想用糖来表明他的能力还有身份,全村人都能吃上喜糖,我想……你是做不到的,也没那个能力。”
听到这些话,他脸色难看无比,果然,他娘说得没错,胡好月家就是瞧不起他们这些泥腿子。
就算她真去说亲了,人家也不会同意,两个哥哥是工人,这么大的底气,谁想在嫁给乡下人?在这烈日当空下刨食?
胡好国瞧着他一阵红,一阵白的脸,推着车错开他。
眯着的眼睛中满是冷笑,他们家的事情要一个外人来插足提醒?
不自量力,异想天开。
至于胡好家,那就更不用问了,一问三不知,只知道多说一句话,回家准没好事,索性他也不多嘴说他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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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就明天来上工了。”
宋小草松了一口气离开。
胡元贵无语了,不过想着能上工,那就是一个好的开始,劳动光荣,他也不能打击拒绝不是。
等杨小香进屋的时候,他抽着旱烟说,“明天,小草家闺女还有罗知青你带带,挑选辣椒米种子,到时候记2个工分,你看着点,可别挑选到坏的。”
杨小香一听,声音有些尖锐,“啥?宋小草舍得把她家祖宗送来上工了?”有些不可置信。
“这大白天的,你吵吵啥?”胡元贵眉头一皱,脸上带着不喜。
这婆娘嗓子真大,他这耳朵都差点聋了。
“嗨!这不是激动吗!”她小声嘟囔了一句。
“那明天你可得盯着点。”
“行,我晓得了。”
正准备做饭的马可欣心里暗爽,还是她嫁的男人厉害,就罗知青,一个斤斤计较,抠搜,不怜香惜玉,脾气暴躁的死阴郁男,谁嫁谁倒霉,还好她没下手。
下工的时候,差不多七点了,今天的洋芋也就种了一半。
田里到处都是收农具陆陆续续回家的人,胡安全在田埂上等着宋小草。
“安全,小草回村了,叫你别等她。”
远处传来一声女人的声音,听着有些熟悉,顿时想了起来,是小英她娘来着。
太远了,看不清人。
不过听到消息后,他背着锄头回家了,忙农的时候不用交农具,到了时间点背着锄头在上工就成。
反正都有登记,谁家拿了啥,会计记得清清楚楚,这要是丢了,那就自己出钱赔,赖不着别人。
下午,夕阳格外美,一家人正在吃饭的时候,门被拍得快要散架了一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宋小草放下碗筷,找围裙擦了一下带油的嘴,就出了堂屋。
“谁啊?门都要拍烂了,轻点。”
她语气不好,那个天杀的,赶到饭点来,真不礼貌。
“谁啊?”宋小草没开门,站在门背后问。
“是我,大哥。”
宋小草一听,立马开门了,瞧着满头大汗,眸子里满是沧桑的胡安逸,顿时有些不好的预感。
“大哥,你咋来了?吃饭了吗?我们正在吃饭,快进来。”
宋小草叫他进门,他嘴唇干裂,整个人瞧着像是六十多岁的老头一样,明明才四十出头。
“小草,我就不进去吃饭了,我……我有事找你们帮忙。”
他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发抖的,声音也沙哑,从眼中,宋小草看出了他的悲哀还有痛苦。
“大哥,先进来再说。”
胡安逸进了屋,看到胡安全,还有胡好国,好家,好月,还有一个陌生的男人后,终是忍不住哭了出来。
“啊啊啊…………呜呜呜……呜呜……”
这气势,这阵仗,让胡安全差点没站稳摔了一跤。
“大哥,你这是咋了?”他心急如焚的去扶起跪在地上的胡安逸。
“安全,好红……好红……好红她……她死了。”
当胡安逸断断续续的说出这件事情的时候,胡家几人都被震惊到了,特别是宋小草。
“你……你说什么?”
胡安全有些不敢相信,他情愿自己听错了。
“好红没了,吊死在了石溪村村口的歪脖子树上,死的时候,身上没一处好的……”
这句话,变得苍白无力,更多的还是后悔。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天杀的刘小琴,真他妈不是人。”
宋小草气疯了,好红那孩子听话懂事,遇上那么个娘,可真是造孽了。
“石溪村的人说,人死在外头的,不能抬回村,也不能埋进他们的地,说是直接把她丢河里去。”
胡安逸忍不住的又流出了眼泪,他也没想到,自己的无能和软弱,还有退让,让好红这孩子不得好死。
那时候他就应该拒绝这门亲事的,都是他,都怪他。
“哼!想抛尸荒野?那可不成,那得好好找石溪村的大队长讲理了,封建迷信要不得的,实在不行,那就只好去镇上的办事处了。”
胡好国眯着眼睛,语气冰冷,带着一丝愤怒,再怎么说也是他胡家的人,这人都死了,岂能让人在践踏一次。
“大哥,别哭了,走,咱们去石溪村。”
胡安全扶着他佝偻的身子,满脸气愤。
至于刘小琴,几乎所有人都没提起她过,也并不打算让她掺和进来,因为她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