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堂屋里,罗有谅微微弯下腰,从随身的包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封信。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一件无比珍贵的宝物。
在胡安全的注视下,他缓缓撕开信封,随着信封的打开,里面的东西逐渐展露出来。
胡安全的目光瞬间被吸引,眼睛瞪得越来越大。
粮票、肉票、布票、糖票整齐地叠放在一起,旁边还有厚厚一叠钱。
这些在物资匮乏年代无比珍贵的东西,此刻就这么毫无遮掩地摆在眼前。
胡安全的喉咙动了动,像是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哽住,最后只能沉默。
“呵呵!36斤粮食,挺好,挺好的,今年好好努力,争取下次拿37斤粮食。”
胡安全干巴巴地挤出这些话,嘴角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眼神里却满是复杂的情绪,有对罗有谅这些物资的惊讶,也有对粮食数量的无奈调侃。
“叔,我晓得了。”罗有谅认真地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诚恳。
“呦!不错啊!还会说我们南方方言了,有进步。”
宋小草放好粮食从粮仓里出来,一边用围裙轻轻拍打身上的灰尘,一边笑着说道。
可当她的目光扫到桌上的东西时,笑容瞬间凝固,眼睛瞪得溜圆。
“哎呦!有谅啊!这财不外露,你赶紧把钱还有这些票收起来。”
宋小草的声音不自觉压低,神色紧张起来,眼睛像贼溜溜的小老鼠般四处张望,那模样仿佛周围随时都会窜出觊觎这些宝贝的人。
她快步上前,用手将那些票和钱拢了拢,催促着罗有谅赶紧藏好,生怕晚一秒就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在这个物资稀缺的年代,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硬通货”,谁见了都得眼红 。
“好的婶子,我这就拿去屋里放好。”
罗友谅一边应着,一边迅速将桌上的票和钱收拾起来,神色间满是谨慎,仿佛那些是稀世珍宝,生怕被旁人觊觎。
他的动作敏捷又小心,双手稳稳地护着这些“宝贝”,快步走向房间。
一进房间,他便像换了个人似的。
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松弛下来,慵懒地往床上一坐,惬意地舒展着身体。
至于那些刚刚还被他视若珍宝的票和钱,此刻就被他随手丢在桌子上,完全不见刚才的小心谨慎。
他微微仰起头,帅气的脸上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带着无尽的暖意。
他的眼神专注而深情,仿佛透过眼前的一切,看到了胡好月惊喜的模样。
这些票和钱,都是他为胡好月精心准备的,一想到能让她开心,罗友谅的心里就满是甜蜜。
今年,他要让胡好月过一个最开心的年。
脑海中浮现出两人一起购置年货、贴春联、包饺子的画面,罗友谅的嘴角微微上扬,笑意更浓了。
不,不仅仅是今年,以后的每一年,他都暗暗发誓,要让胡好月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过上最好的年。
他的眸子里闪烁着愉悦的光芒,那光芒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仿佛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将在与胡好月相伴的日子里一一实现 。
中午,天空灰蒙蒙的,太阳好似害羞般躲在云层背后,只透出几缕微弱的光。
胡好家哼着小曲,脚步轻快地往家走,手里紧紧攥着厂里发的一叠粮票跟糖票,满心欢喜。
还有34块钱的工资,想到能让他娘高兴得合不拢嘴,他的嘴角就止不住地上扬。
走到村口,他一眼便瞧见了面容憔悴的胡正兰。
胡好家的心猛地一紧,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
想起他娘的叮嘱,顿时警惕起来,眼神慌乱地在四周打量,小心翼翼的模样活像一只受惊的耗子。
此时周围都是村里的老熟人,大家或是扛着农具,或是提着菜篮,相互寒暄着。
胡好家瞧见这些熟悉的面孔,悬着的心才稍微落了地。
他尽量让自己的目光不与胡正兰交汇,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加快脚步往前走,心里默默祈祷能快点避开这场可能的“麻烦”,只想赶紧回到家 。
“好家哥。”
还不等胡好家离开村口的老槐树,胡正兰那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便追了上来。
胡好家的身子猛地一僵,心里暗自叫苦,脸上却挤出一抹生硬的笑,转过身,看着胡正兰靠近,下意识退后一步,问道:“啥……啥事?”
胡正兰脸色有些尴尬,平日里的机灵劲儿此刻全然不见,只剩下局促与不安。
她强扯着一丝苦笑,说道:“好家哥,我知道婶子跟你说了什么,你别怕,我就是想叫叫你,好多天不见,我怕自己忍不住会忘记你。”
胡好家满脸疑惑,心里直犯嘀咕,简直有病,从小一个村长大的,能忘记他?那除非是磕了脑子,得了脑震荡还差不多。
“好家哥,你知道的,我喜欢你,从小就喜欢,我…………”
“好家,还不回家干啥呢?”
胡正兰话还没说完,骑着单车的胡好国就风风火火地出现,打断了她的告白。
胡正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只瞧见胡好家跟躲瘟疫一样,动作麻利地飞快坐上了胡好国车的后座。
“你的车呢?”
胡好国眯着眼睛问道。
“厂里同事结婚,借出去了。”
胡好家小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好意思。
不过他马上又想起什么,语气里多了几分雀跃,“不过人家可是发了一颗喜糖给我的,这糖精贵着,我拿回家给妹子吃。”
“正兰啊!有事吗?没事我们回家了。”
胡好国也不等胡正兰回话,脚下一蹬,搭着胡好家便离开了村口,朝着村里去,带起一阵尘土,根本不给她回话的机会。
胡正兰呆立在原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
还有五天她就嫁人了,可她心里慌乱无比。
她一直爱慕胡好家,每次处心积虑想要靠近,却总是功亏一篑,实在是邪门,可即便如此,她仍心有不甘,满心的无奈与纠结在心头翻涌 。
“好家哥,别怪我,是你逼我的。”
她低垂着头,声音阴冷的说着这句话,随后转身离开了村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