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理不过,就搬出律法来。
赵牧打心底里瞧不上这个县太爷。
他敏锐地感觉到,县衙此次的所作所为,应该并不是县太爷牵头的。这县太爷,就仿佛是一个傀儡,对这个案子并没有什么自己的想法,而是按照别人的想法做事。
这个别人,究竟是谁呢?
应该不是贺爷,如果贺爷有这个本事,就不可能只是一个最底层的编制内差役了。
那会不会跟贺爷有关系呢?
这个就说不准了!
贺爷的嚣张,兴许就是因为背后有人。
赵牧的脑海飞速转动着,有一些念头一闪而过,却总是没有找准最正确的方向。答案似乎就在嘴边呼之欲出,却终究是差着几分。
这时候,衙役们已经拎着板子上前。
准备对赵牧动手了!
二十大板,其实也不算一个标准的量刑。
有些人挨这个板子就是意思一下,走个过场,打完之后揉揉屁股站起来还能扭秧歌。但有些人,挨完这些板子,就跟去了半条命一样,甚至后续感染发炎,丧命的都有。
这就要取决于衙役们落板子的力度了。
而赵牧知道,自己之所以落到现在这个境地,就是官府的人有意整治。所以,不可能奢望衙役们在打板子的时候放水,他们只会打的更狠,这样才能达到最初的目的!
赵牧咬牙,思量着自己是不是要对抗公堂。
反正不能挨这么多板子,否则这具本来就没怎么养好的身体,只怕就是要废了。
正当赵牧准备奋起反抗之际,公堂之外的人群中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县官老爷在上,还请秉公执法,惩治有罪之人,放无辜的人一条生路。”
这声音非常熟悉,赵牧也是一愣。
回头,看向走向人群的人。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白蒹葭!
只不过她穿着男人的服装,看上去雌雄莫辨。
她上前两步,跪在了赵牧旁边,扬声说道:“民女白蒹葭,正是赵牧的妻室之一!前些日子家中遭难,民女人在县城里,恰巧逃过一劫,听闻此事后便一直潜藏在线程中调查真相。”
“后来,民女在一间酒楼里听到几个人酒后对话,声称他们是故意小题大做,明知小井沟村民的控诉是无稽之谈,压根就无实证,却还是用莫须有的罪名将我家几人捉拿。目的就是先磋磨折辱一番,至于案件实情如何,根本没有所谓!”
白蒹葭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
现在周围聚集了很多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围观群众。
就算县衙现在想息事宁人,也是不能了。
他们如果还想保全几分公信力度,就必须将此事追查下去,最少要搞清楚白蒹葭在酒楼里听到的妄言究竟是谁说的,然后加以惩戒!
白蒹葭又道:“这段时间里,我也去了一趟小井沟。在小井沟村民口中,我得知是当地村民千里眼听说赵牧带人进山,想要偷偷跟在后面分一杯羹的,与赵牧并无干系。”
“那证人还告诉我,千里眼兄弟二人一向是胆大冒进,屡次做出险些丧命的事情,却都因为运气好而保有一线生机。这样的人,自己跑到山林里送死,又跟赵牧有什么干系!”
她说着,竟然还将那小井沟的证人叫了出来。
证人也跪地说道:“白姑娘所言都是真的,千里眼当时想要叫我一块儿进山,说是要截赵牧的胡。但是我母亲病得厉害,我为了照顾母亲,并没跟他一起进山,这才逃过一劫。”
一时间,赵牧看向白蒹葭的眼神都变了。
这哪里是一个女人,分明就是一个女英雄啊!
她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居然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探听到了县衙的秘密,还从小井沟找来了一个重要的证人。
各个村子里的人基本都是一条心的。
说服面前的人给自己作证,只怕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啊。
赵牧说道:“家有贤妻,夫复何求?还望县太爷明察,在场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咱们呢!”
一时间,风向往赵牧这边倒了过来。
众人在围观人群里窃窃私语,说这世风日下,居然连官府都没有可信度了,竟然因为私人恩怨捉拿无辜之人,还要将其狠狠折辱磋磨,这是何等恶毒啊?
白蒹葭趁热打铁:“虽说我朝有律法,击鼓鸣冤之人要先受刑。但是律法之外还有人情,若是官府施压逼迫,百姓不得不鸣冤,在查清真相之后也可免除刑罚!”
事已至此,再对赵牧动手可就不合适了。
至少要找到那个因与赵牧有过节,就徇私枉法的官差!
县太爷咬了咬牙,只好问道:“白氏,你既然说在酒楼内听到醉话,那你倒是说说,那说醉话的官差究竟是谁,如今可在现场?你若能说出名字来,就可以将人叫来,当场对峙!否则,就先休庭。”
若是说不出名字来,就先结束这次审问。
到时候关上门,再和赵牧他们商量,别再将事儿闹大了。
县太爷看着白蒹葭,他觉得一个女人,总不会有胆子公然得罪官差。现在自己已经给了对方一个台阶,对方只要顺着台阶下,就能解决问题了!
可是白蒹葭偏偏却不吃这一套,抬起头,一字一顿道:“那人正是县衙的差役,人称贺爷!跟贺爷一同筹谋的,除了其他差役之外,还有吴员外府上的表少爷,周方圆。”
白蒹葭作为药师,性格严谨。
既然要调查,就要调查个清清楚楚。
现如今,贺爷跟周方园再也无所遁形了。
人群中传来少女的愤怒声:“表哥,当真是你帮忙诬陷赵牧,害他的妻子入狱?真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从今往后,我再也没有你这个表哥!你之前就看赵牧不顺眼,可我没想到你居然做出这样卑鄙之事。”
“表妹,你听我解释啊!”
如今,白蒹葭这里证据齐全。
虽然证据链还不完整,但只要追查就能补全。
县太爷这边,竟然是在众人面前,彻彻底底败给了赵牧和白蒹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