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蒹葭眼神一亮,果然感兴趣。
却又自嘲一笑,说道:“你就别开玩笑了,这世道女子存在的意义不过就是相夫教子,除非家里有产业才能帮忙赚点小钱,还要被质疑抛头露面不守妇道!”
这是她曾经和母亲一起开药铺的时候听到过的议论。
赵牧知道,这个年代对女性桎梏很多。
但大多都是因为父权夫权。
而现在他这个做男人的,愿意给这些女人一些庇护的空间。
让她们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更重要的是,白蒹葭去医馆帮忙,不光能挣钱,还能给自己跟县城里的医馆牵线。
怎么想,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啊!
他笑道:“你难道还在乎别人的眼光?”
白蒹葭看了他一眼:“就算我不在乎又能怎样?没有医馆药铺会允许一个女人去工作赚钱!”
“那可不一定。”赵牧说道。
看今天那大夫的表情,应该是医馆非常需要这样的人才。
即使是个女人,只要自己去商量一番,他们未必不会同意。
“只要你愿意,我可以帮你试试。”
见赵牧这么说,白蒹葭也不再固执了。
她叹了口气,道:“你八成会碰一鼻子灰,这一路走来我也不是没想过自己找个糊口的活计干,可即便是我对药理懂得再多,在别人眼里也是无知妇人。”
正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去投奔铁匠马叔的。
可终究,还是被赶了出来。
这饥荒年间,所有人都过得苦。
自己命该如此,怨不得别人!
如今能跟在赵牧身边混口饭吃,已经很满足了。
见她眼中除了落寞还有几分希冀,赵牧暗下决心。
一定要让白蒹葭有工作。
二人说完这番话,赵牧准备转身离开。
却看到一双漂亮的眼睛雾蒙蒙的,正看着他们这边。
见赵牧扭过头来,漂亮的眼睛赶紧躲闪。
不是别人,正是苏清月。
赵牧赶紧上前,说道:“清月,你怎么了?”
他们也没说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怎么苏清月却像是撞破了什么事一样扭头就跑?
苏清月听他呼唤,只能停下脚步。
再走近一看,女人竟是眼泪汪汪,又要哭了!
赵牧简直莫名其妙。
这个官府发的小媳妇哪里都好,就是太爱哭。
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问道:“怎么了?”
苏清月见他如此温柔,终于忍不住。
哭出声来:“相公如此体贴,我却、我却如此无能,什么都帮相公做不了!我是一个废物,只能在家里眼睁睁看着相公四处奔波、上山打猎吃苦,遭受各种危险。”
“蒹葭只是一个客人,却能出去赚钱,帮你分担,可我……”
说着,她愈发激动,肩膀都抽动起来。
赵牧愣了愣。
原来是这个原因!
好女人总是有羞耻心的。
看着丈夫整日早出晚归,自然心有不忍。
只是世道对女子不公,她能做些什么呢?
想着,赵牧忽然说道:“跟我来!”
拉着苏清月进入厨房,来到案板前。
案板边上放着的是刚才切下准备丢掉的冬葵和菘菜的根部。
这年头,肉类难得,新鲜的蔬菜也很难得。
尤其是他们这些山民,山里的地很贫瘠,种什么不长什么,能吃点儿野菜就不错了,更别说经过培育的蔬菜!
不过,赵牧另有想法。
他已经通过打猎,做到了靠山吃山。
现在他也能做到靠水吃水!
他打了一桶水,找了几个摔掉沿子的破缸,一一倒满水。
“相公,你这是?”苏清月一脸好奇,张着小嘴。
她虽然不理解是在干什么,但一点也不质疑赵牧的做法。
赵牧说道:“你这几天应该一直在尝试催芽我给你从山里带出来的黄色种子吧?”
这话一出,苏清月瞬间脸红了。
过了一会儿才羞涩地说道:“可惜我太没用了,每天都试着催芽,却从来没有成功过。”
“这山里想要种些东西,的确是不容易。”
赵牧说着,又道:“但是土质不行,可以用水质来弥补。”
他将吃完的蔬菜根部浸入水中。
说道:“你信不信,只要方法正确,这些植物在水里也能生长?到时候,咱们就有源源不断的蔬菜吃了!”
这一系列操作,看得苏清月瞪大了眼睛。
她一点也不相信会有这么神奇的事情。
但这话是从赵牧口中说出来的,让她又忍不住想要相信。
她说道:“这古往今来,农民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没想到还能用水种菜。相公,你快把方法教给我,我以后一定勤加练习,争取早日用水种出能吃的菜来。”
赵牧演示了一边,教给苏清月以后如何换水,如何确定蔬菜是否长出水生根。
苏清月学得很认真,不一会儿就全上手了。
“等水生根长好了,还可以尝试分株,相信过不了多久,你也可以拥有一片水培农田!”赵牧说。
苏清月没有这么远大的理想,只想做点力所能及的事情。
至少,给面前的男人省点钱也是好的!
上一世,赵牧手上就有一套水培技术的专利。
现在东西虽然不够齐全,但也是可以尝试水培的。
他将自己所了解的知识倾囊相授,苏清月也学得认真。
以后,说不定真有源源不断的蔬菜吃。
皆大欢喜!
几日后,苏清月喜滋滋地告诉赵牧,水培蔬菜都生根了。
生根的同时,原本被吃掉的叶子也长起来。
这就证明水培蔬菜是可行的。
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吃上自己种的蔬菜。
赵牧一笑,正要说些鼓励的话。
微微敞开的院门却被一脚踹开。
几个差役打扮的人再次出现在赵牧家的院落里。
除了之前的小头目和一群喽啰,这次还多了一个身穿锦衣的官差!
这跟寻常的差役是不一样的,是真正有官职的人。
而如今时间也到,的确是该缴纳新税的时候了。
苏清月赶紧揪着赵牧的衣袖,说道:“相公,咱、咱们还有钱吗?如若不行,就将我的首饰抵给他们!”
她说的首饰是一支素银簪子,最多也就值个二百文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