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常年瘴气环绕的山头,普通居民不会想上来,捉鬼小队那些人白天被折腾得够呛,又怎么可能自寻死路。
对方行走的步伐很沉重,完全是拖着脚步在移动,带起周围干草的悉索声。
易言尽量在放轻自己的呼吸,在这种连虫鸣都没有的山头,任何声音都会被放大。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响起更粗重的呼吸,抬头看去,在微弱月光下,方析的表情怪异。
易言下意识的皱眉然后去捂住对方的鼻子,想说话又怕行走的那个人听见,她心里责怪方析竟然还拖后腿不知道放缓呼吸。
待到走路声远去,易言才起身收回周遭的鬼气,手电筒的光在响声处照耀,“太奇怪了,谁会上来?”
她转过身用手电筒的余光看清方析的不自然,“你怎么了?中毒了?”
只见方析靠在树上,单手挡脸,浑身泛起微红,沉默着不答话。
易言听着上方的声响越来越远,沉思几下毅然决定先扔下方析不管,“算了,我先去。”
她心急着抬腿就去追,不想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被走过的痕迹很好找,当易言拨开挡在身前的草丛时,看见那一溜从根部踩倒,走出来的路。
“这个人根本不抬脚的吗?”她小声嘀咕着。
“空气里有股很明显的腐臭味。”旁边的方析道。
“啊!”易言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她浑身一颤,当即责怪起来,“走路有点声音行吗?!”
方析不好意思的咳嗽一声,“咳,是你太专注没发现我已经跟上来了。”
“我们沿着这条路走吧。”他指向通往山上的方向。
那个人和他们一样是要往上走,或许能为他们省不少力。
不自然的臭味漂浮在空气里,易言抿着唇不说话,她太熟悉这味道来自什么了。
望着脚下的路还有一长截,易言忽然开口道:“方析,你有没有什么自保的手段。”
“自保?遇到鬼的话我应该跑得掉。”这个时候,方析还能笑得出来。
“你要是被抓,我是不会管的。”易言冷冰冰的吐出这句话。
山上的地形并不好,她自己都不能确保自己的活路,就更别提顾不顾得上方析,只能自求多福。
越靠近山头,瘴气越浓郁,两人都带着防毒面罩一点点的挪动,就连手电筒也关了。
丛林树影里,一个人形穿梭其中,易言和方析都锁定住那个身影,两人猫着腰紧跟其后。
在尾随许久过后,那个人影突然停住不动。
藏身在草丛里的易言压着声音靠近方析耳边道:“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身影很奇怪。”
“没有头当然奇怪,排除是邢天的可能,那只有王澄尸体了。”
“……”
方析的地狱笑话显然不好笑,消失的王澄往山上走的唯一可能就是被新郎吸引过去的。
远处,脑袋荡在胸前的王澄噗通一声跪下,面前风化的石碑已经看不清名字。
在他跪下的同时,碑后的墓土在晃动,同时有东西在木盒里敲打的声音也传了出来。
咚咚声持续了很久,久到易言都打了个哈欠。
“……这新郎还蹦不出来吗?”
“可能……封棺的钉子太紧了。”
墓土太厚,棺盖太重,钉子太深,总之就是他们俩蹲草丛里蹲得腿都麻了还没看见震撼的东西。
“难怪新娘恨了这么多年还没消气,原来新郎躲坟里蹦跶半天都出不来啊。”易言忍不住吐槽道。
经历那么多事,她居然把鬼高看了,最废物的鬼居然在这。
易言用手肘碰了碰方析的胳膊,“哎,我们俩合力把王澄的尸体按住吧,它要是在山上来回走,万一跑山脚吓到居民怎么办。”
祢月潭里的居民还算热情,远比黑河镇上的虚情假意,易言也不愿意让好人受到伤害。
方析点点头,起身揉着酸麻的小腿,准备开始活动。
易言左顾右盼,折了几支新鲜枝条在手里交股成鞭子,虽然山上树营养不良,至少效果是差不多的。
两人一步步靠近,有所感觉的王澄尸体扭身过来,那颗脑袋也一并在胸前晃荡。
纵使什么惨样都见过的易言,还是不会习惯,她握着枝条后退半步,“好家伙……”
她发出一声惊叹。
碑后咚咚声发出细微变化,在易言鼓起勇气重新上前时,方析拉住她的手,制止她的行为。
“不要过去,棺材里的声响不正常了。”
“什么?”
易言警惕的往侧边走,手电筒照向碑后,墓土一点点的在升高、松动。
“不好,他真要踢开棺材了。”易言察觉到这点以后开始后退,生怕棺材被踢飞以后砸着自己。
在不清楚新郎实力之前,她需要静观其变。
王澄的尸体恢复先前跪着的姿势,虔诚磕头等待对方的出世。
方析却皱着眉头,沉声道:“最好是切断王澄和新郎之间的联系,他要把王澄当做新的容器装身体。”
“……啧,你懂得也太多了。”
说着话,易言快步上前挥着驱鬼的枝条往王澄的背上抽去,鲜活的枝条驱赶其身体里的鬼气,使得王澄直接倒地抽搐。
每一下都让石碑后的声音越发急躁,它不允许自己的容器失去作用,它要阻止易言的行为。
时间在争分夺秒的走过,牵引王澄身体的鬼气一直在里面转动不肯出来,易言也越发着急。
顾不上旁边还有方析在看,她两指夹着铜镜照在坟上,踢棺材的声音瞬间停下。
“别在旁边看戏,给我拿着!”她冲着方析大喊。
也不知道这新郎又是个什么鬼,埋进王澄身体里的鬼气就像有意识一样左右躲着易言的抽打。
王澄的身体被抽得蜷缩起来,没办法,她只能再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符纸贴到王澄身上,让鬼气定住。
抽得累死的易言脸色苍白,她有预感身体在抗议刚才的激动。
在这种荒郊野外流鼻血,鲜活的气息肯定会激起新郎的鬼魂。
她单手把着方析的肩膀,从对方手里把铜镜拿回来,一扬下巴指挥方析开棺,“铲子都带来了,也顺便看看新郎什么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