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言对方析进行了一次摸底牌考察,这个男人狡猾得很,只说对自己有利的,更多时候还是做春秋笔法,说的是事实,就是需要你自己重新组合。
“你说你是一个厌倦了实验室枯燥乏味生活的富几代?”
易言不敢置信的重复问了一遍。
“我祖上从未断过代也没落魄过,富十四代吧。”对此,方析说得无畏。
确定答案以后,易言有点死了,人怎么可以过得这么好。
为什么自己投胎成一个被诅咒的家族,而有人可以投胎成到未断代的家族。
她很仇富,想让水底新娘现在就把方析给抓走。
“行了,不用再说了,你只需要说你喜欢古汉语是因为祖上有古籍并且你很有兴趣,没必要补充这么多。”
她只是问了句为什么会喜欢古汉语,这人就把他的家底给说出来。
本来不想信的,又想到哪个能毫不犹豫的直接就转九十万给外人,只有这种钱多人傻的。
哦不……方析这小子精着呢。
“我想这个身份会让你对我有所改观,至少我有能力给你想要的。”
“……并不。”
易言微眯起眼睛,冷言拒绝。
凡事都有它暗自标明的代价,不是自己赚来的钱,花着不安心。
方析坦白了自己可以不靠道术做媒介与鬼交谈,这是他与生俱来的能力。
生来就有的能力成为他的枷锁,不是所有鬼都拥有善意,它们会故意告诉方析错误的事情来诱导他,达成它们想要的结果。
“人鬼殊途这个词还有另外一种含义,从人死后变成鬼,就已经不再保留人的思维,它们会想要将活人拉进阴间成为同类。”
“我无法主动告诉任何人,我听见了鬼的呢喃低语,多是诱导人去做错的事。”
方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被扯出魂的时候我看见自己的魂体已经接近黑色,可你没有任何惊讶。”
他看向易言,“你能接受这样的我。”
“……呃。”易言偏头躲着对方的灼灼目光,不想告诉他,因为自己身边还有个更黑的。
看习惯了黑影的存在,她觉得再恶也恶不过身边这只。
自己跟方析的接触应该只会止步于祢月潭,只要在出去前不害她,什么都好说。
“你的过往跟我无关,咱们要讨论的是现在怎么出去,煽情的话留着事情结束以后再说。”
她真没空看方析伤感了。
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态的方析尴尬的咳嗽一声,进入正题,“你有发现王澄的尸体消失了吧。”
“昂,不是你们搬走的吗?”易言将视线转向前院,语气里有着不解。
“不是,早上我站在窗边看着他自己站起来往外走的。”方析回忆起那一幕还是有点不可思议。
“自己走?怎么可能!”易言惊得眼睛都瞪大了,昨晚王澄脑袋都成个瘪气球了还能自己走?
“不对,不对不对!”易言扶着自己的脑袋,疯狂思考其中的问题,“刘非他们说过,看见水底新娘抓着王澄的鬼魂在他们面前出现,失去鬼魂的身体该怎么……”
说到后面,易言哑了声,没有鬼魂的尸体是可以走路的,她见过,如同当初殡仪馆里那样,只要有鬼气就可以支配一具无魂尸体行走。
“可是,我才从水底游上来过,我只看见新娘一人的尸体啊。”
她以为王澄的尸体会去潭里,但距离尸体自己走出去和她掉水里的时间间隔相差几个小时,爬也该爬到了。
方析沉思着提出一个猜想,“有没有一种可能,王澄的尸体不在新娘的手里而在新郎那边?”
“新郎?你是指那个幻境里的少爷?”
“嗯,水底新娘让我扮演少爷,加上幻境里邪道士说少爷会和新娘生生世世在一起,或许少爷也没轮回。”
方析的猜想也不是全无道理,他们一直以来都忽略了一个问题。
新娘其实是有善心的,她有意的恨着所有男人,但在很多年前爆发过一阵瘴气杀死了男女老少,按理来说应该平息的,那为什么会没有散去呢?
“少爷的魂锁在珠子里,所以才一直没有消怨吧。”易言想到那个道士说的话。
而方析却摇头,“锁魂珠又不是锁全部的魂在里面,它只会锁住最主要的意识,封在新娘口中也是为了让她乖乖听话。”
“你的意思是……新郎还在牵制着新娘,所以怨气难消?”
“对,他们行过礼,是受天地认可的夫妻,所以新郎一直存在,新娘也摆脱不了他。”
事情朝着易言没有想过的方面发展,她一直以为新娘只是因为怨气不能下阴间,完全没有考虑过其他方面。
“想想……王澄的尸体有什么用。”方析诱导着易言去思考问题。
易言抿唇深思一种可能,“王澄是新娘杀死的,也就留有她的气息,少爷的鬼魂或许需要一个可以行走的载体去装魂。”
方析轻笑着点头,指向山顶,“自从瘴气爆发开始,山顶是最浓郁的,或许新郎的坟也埋在那。”
易言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山顶的葱郁和瘴气融为一体,阴暗的天气里更是蒙上一层灰雾,活人是到不了山顶,加上常年没有人去过,只怕里面险得很。
“毁掉新郎坟才能让新娘平息怨恨,山上瘴气也才能消失,在此之前,新娘只会越来越暴躁。”
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现在瘴气还在能接受的范围内,到时候瘴气浓得遮眼时,一切也就来不及了。
说到这,易言有个很不厚道的想法,“你能跟鬼交谈,不如哄哄新娘让她收点瘴气回去?”
“我?你认真的吗?”方析不敢置信的指着自己道:“做人不能太缺德,我不是真心想哄她的话,是会被看出来的,你想让我被抓下去直说。”
方析一口回绝这种馊主意。
“我相信你的能力,你也不想我们上山找新郎坟的时候吸入瘴气过多然后双双死在上面吧?”
易言说得很真诚,如果忽略她压不下去的嘴角的话。
方析心一横,眼一闭,“好,我试试。”
哄人的事他常做,哄鬼是头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