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姐妹吓得差点惊呼,忙死死搂住对方。
王烛怕她们受惊,又加一道柔劲稳住身躯,以极快速度越过街房檐,转瞬飞到镇外荒地。追兵望尘莫及,只能在城墙边大喊,束手无策。
落地后,潋儿脸色更白,显然有晕眩,但也强撑清醒,感叹:
“公子……神仙手段。”
白琳环顾荒野,不见追兵,才微松口气,接着四顾茫茫,问:
“那我们哪儿能落脚?”
王烛正思索,远处传来木鱼声与昏黄灯笼光。
等走近一看,赫然是几个行脚僧拎着行李住在一座破寺里,深夜在外摆了个简易茶摊,似乎给路过客人免费喝茶祈福。
白琳迟疑:“深夜僧人摆茶摊?”
王烛却认出其中老僧和小沙弥,正是先前在香獐林分道而行的那对师徒!
他们怎么在此?
老僧仍是一副冷漠神情,小沙弥则忙碌招呼:“善哉善哉,来者皆有缘。几位施主,夜深露重,喝杯热茶暖身如何?”
白琳状况紧迫,先无暇顾虑,于是点头。
小沙弥端上茶碗,看到王烛,惊讶欢喜:“是您!咦,您与这两位姑娘怎么一块儿?莫非遇到麻烦?”
王烛只微微颔首不答。
白琳把情况大概说了下,希望在这破寺借住一夜,若方便就暂且藏身。
老僧淡淡:“寺庙偏僻简陋,若不嫌弃,且先落脚。”
那寺名“岩珠寺”,早年遭火灾破败,尚留一排瓦房勉强住人。
白琳扶潋儿进去,找了个干净角落。
他们本想向僧人致谢,但老僧无甚热情,只闭目端坐。
小沙弥歉意笑:
“师父一向如此,把红尘事当过往云烟。你们别见怪。”
两姐妹心怀感激:
“谢谢大师。”
王烛正要与小沙弥交谈,却见远方镇内又是锣鼓声大作,驼队火把朝古塔汇聚。
白府已开始冥婚准备。
白琳忧心:“他们……不会杀上门来吧?”
王烛道:“无妨。你们蹑足藏住即可。”
说罢站起,对小沙弥道:“替我照料二人。”
小沙弥眼眸亮:
“是,前辈放心,我会尽力。”
老僧半睁眼,看了王烛一眼,毫无表情,不置可否。
王烛不再耽搁,脚尖一点,纵身消失在夜色。
白琳盯那青影渐远,心中五味杂陈,只能期盼他能成功毁那阴魂。
当夜,塔山镇中央的古塔周边张灯结彩,却没有半分欢愉的气氛,反而透着诡异阴森。
许多镇民被驱赶远远围观,不许靠近。
有白府尚武子弟巡逻戒严,还有符道子的道门同党帮忙设置结界。
中央的高塔底层还供奉一口漆棺,棺上贴满符纸,象征所谓“冥郎”的存在。
更上一层楼,天花挂满白绸,一副婚礼排场,却又飘散腥气。
大长老亲自督阵,额头见汗,急躁不安。
符道子满面阴鹜,带伤勉强移动:
“那家伙太强,若他冲来,怕难挡。”
大长老咬牙:“再加固结界。耽误不得,子时一到,阴魂现,配合冥婚大典,必能成功夺回我白家气运。”
符道子冷冷:
“行,但你那侄女白潋呢?”
大长老表情难看:
“她被那小贼抢走了……可我们已准备了傀儡身体,即便新娘不在,只要阴魂降临,我们用这具傀儡嫁过去,也能成事。且冥郎得到血食,自会加持白家。”
符道子暗自惊心。
真狠,连亲侄女都舍得抛弃。
但眼下他们利益同在,也不便多言,当务之急是防住那强敌破坏。
半年以前,白府不知何处翻出祖传秘契,声称只要完成冥婚仪式,就能令家族重熠光辉。
其原理就是让阴魂吞噬新娘之阳寿,以换取阴德庇佑。
符道子等人帮忙,能得丰厚报酬和修炼资源。
可现今波折频生,只能走极端,若真没法把潋儿带来,就用事前准备的活尸傀儡替嫁。
但阴魂能否买账?
亦是未知之数……
渐渐接近子时。
苍穹阴云密布,冷风四起。
塔周结界高悬。
只见符道子盘腿在石台上布阵,指尖挥动几十道符箓,化作光丝罩住塔四周。
他低声喝令:
“众弟子,列位各处!如见那青衫人,尽全力抵御!”
白府亲卫们心底却暗暗发怵:符道子先前被对方轻易击败,怎能挡住?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吭声,万一违命就是一死。
就此时刻,塔外漆黑夜幕里,悄然出现一道青色身影,踏空而来。
王烛悬立半空,从容俯瞰古塔。
下方火把林立,城中百姓噤若寒蝉。
符道子似有所感,猛抬头:
“他来了!”
顿时警钟敲响,白府子弟紧张起来,拿刀举弓,符道子狂呼:
“张阵!”
几十道士祭出阵旗,想合力将王烛困在半空。
王烛淡淡伸手,在虚空中轻轻一划,金色剑气化作匹练,瞬间割裂夜空。
那层层阵旗光幕被一斩即破,碎成漫天火花。
地面数十道士被反震吐血,符道子面容扭曲:
“这……怎么可能这么强……”
下一瞬,王烛宛若流光俯冲,直落古塔顶层。
下方守卫想拦根本来不及。
气浪掀翻众人,一路无阻。
王烛脚步踏上第九层塔檐,见里头布置着祭坛,上插九根黑烛,一口符文黑棺悬在半空,阴气缭绕。
大长老站于祭坛中央,连忙挥手抛出一道镇魂铃,企图唤醒棺中鬼魂加持。
只听他声嘶力竭:
“冥郎现身!护白家江山社稷,斩杀外敌!”
叮叮铃声颤动,黑棺忽然裂开,一缕浓黑雾飘出,幻化成一个模糊人形,散发彻骨阴冷,似在嘶哑笑:
“桀桀……你们……居然把我唤回。既然如此,血祭拿来。”
那声音尖锐怪异,不男不女,黑影头颅处现两点磷光,如鬼火般。
大长老惶急:
“冥郎,我已备好新娘,只是她失踪……不过有替身傀儡,你可先将就……”
黑影冷笑:
“区区假体也想骗我?哼,我本不稀罕你家血脉,如今要的只是你们白府所有精魄,全部献给我。”
话音未落,它忽然伸出一只鬼爪,瞬间将大长老笼罩在黑雾里,大长老发出凄厉惨叫,被抽取魂魄,肉身快速衰败,血肉干瘪倒地而亡。
塔下白府家丁目睹此幕,吓得惊呼逃窜:
“连大长老都……”
符道子本想借助阴魂之力对付王烛,没料阴魂先对自己人下手,当场呆住:
“冥郎……你为什么……”
鬼影狞笑:“为什么?桀桀,你们自以为与我做交易,其实你们不过蝼蚁。呵呵,这些愚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