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为表彰此次大胜,他让人张贴告示宣告幽冥老祖被诛,让百姓们尽可放心重建家园。
城中百姓激动万分,奔走相告,更有人专门打造王烛的青衫雕像,放在城中心以示尊崇。
街巷里时常听到青衫仙人救世的歌谣。
萧岚深知,没有王烛,这一战根本赢不下来,他为表感激,又备了许多重礼呈到清雪阁,包括奇珍灵材、上等灵酒,以及北疆特产的高级矿石,还亲自书写大恩人之美名,以示必将永世供奉。
然而王烛一概不收,只淡淡回话:
“我不需要这些。你们自行处置吧。”
萧岚再三无奈,只能让人收起,另外又想在城中为王烛建一座青烛殿,以表纪念。
王烛同样不置可否,也不干涉。
阿源对此甚是好奇,问他为何不接受诸多好处。
王烛只是淡然一笑:
“尘世中那些虚名和财宝,与我何干?”
一日夜深,王烛照常坐在清雪阁内闭目打坐,感受自身真力运转。
突然,他神色微动,似有所感。
“谁?”
玄关处传来轻微脚步,一道纤细人影走进院中,正是北王府的随军医官桑宿。
桑宿走到廊下,小心翼翼,对王烛传声道:
“前辈……在下冒昧深夜来访,想向您求一桩事。”
王烛不睁眼:
“说。”
桑宿神情悲切:
“前日冰河之战,我的女儿也在军中担任后勤,不幸遭受魔毒侵体。现今昏迷不醒,我无能为力。想请前辈施加援手……”
说到此处,他已泣不成声。
王烛默默起身:
“带路。”
桑宿大喜过望,连忙在前带路,一刻也不敢耽误。
两人穿过长廊,来到北王府的医营。
那里躺满了战后的重伤员,痛苦呻吟声此起彼伏。
桑宿的女儿名为桑微,不过十六岁,正是花季,却被魔毒侵体,面部呈现出可怕的紫斑,神智恍惚。若不及时解救,怕是凶多吉少。
王烛走至床边,一指搭脉,果然感到那魔毒极其阴狠,还带着血虐之力。
他并不费力,右掌轻抚桑微额头,掌心散出金色光晕,缓缓渗透她全身经脉。
短短半炷香后,魔毒彻底被化解。
桑微缓缓睁开眼,面色渐渐恢复红润。
病床边,桑宿满眶热泪,不断向王烛叩头:
“大恩大德,老朽无以为报……”
王烛只是淡淡点头,吩咐几句注意事项,便转身离去。
路过医营其他重伤员时,他随手一挥,一片金光笼罩整座营帐,许多痛苦的哀嚎戛然而止,重伤员体内邪毒也被少许净化,状况大大改善。
桑宿再度行礼,内心对王烛的神通叹为观止,也看见了一个真正救世行道的超然者。
当夜,王烛走出医营,来到府内一处小花园,立于石桥,看流水潺潺。
他的眼神依旧平和,但隐约多了一丝复杂。
看着这些凡人的悲欢、眼泪、希冀,也不知为何,内心涌动一股微妙情绪。
“红尘百态,终究无尽。我若再多留,或许也只是增添无谓羁绊。”
他轻叹一声,时至今日,幽冥老祖已除,北疆暂无危险。
自己的目的也差不多达到:摸清此界大势,顺手除魔。
也许,是时候继续踏上新的征程。
第三日清晨,王烛收拾简单行囊,带上了一把小竹扇,径自走出清雪阁。
阿源看他神情,虽无法言语,但已猜到他要走。
少年霎时慌乱,双膝跪地,拦在门口,含泪凝视。
王烛轻叹,扶起他:
“我本就只是过客。你在这里也能活下去。”
阿源拿手势表示想跟随您浪迹天涯,却被王烛摇头拒绝:
“你的根基还太弱,不必随我去闯。北王府这边能给你生活所需,你只需用心修炼,我教你的《清意诀》,好好练下去即可。待你将来有了自保之力,再做选择。”
阿源泫然欲泣,却默默低头,知道自己确实无法跟随。
他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说服之法,于是只能深深叩头。
王烛伸出手,指尖一点,一道暗金气息渡入阿源眉心:
“看作我给你的一份助力。此力可在危急时保你一命,也可稳固你修行根基。”
阿源泪眼朦胧,使劲点头,心中无尽感激与不舍。
简单交代后,王烛推开院门,踏步而去。
此刻府内侍卫正想上前通报,见到他要离开,却也不敢拦,只能眼睁睁看他走向大街。
有人急忙向萧岚禀报:
“青衫前辈要走了?!”
萧岚得知后立刻中断议事,亲率一众人匆匆追出府外。
可当他们到达街口时,远远见王烛已在路的尽头,成为一道渐远的背影。
萧岚忍痛嘶喊:
“前辈!能否多留几日……”
王烛不曾回头,声音远远传来:
“不必送。我行我路。”
飘逸的背影消失在晨光里,徒留满街静目相送的将士与百姓。
“他……就这样……走了吗?”萧岚怔立当场,心中恍惚有种遭遇山崩云散的失落。
作为无敌者不属于某一座城,也不受束缚。
他只是偶然路过,施展神技,然后重新上路。
北王府众将士默然良久,心中却升起无尽的敬意与追忆。
离开寒光城后,王烛独自在茫茫荒野上行走。
每到夜幕降临,他便找一处地方歇息,或躺在枯木下,看漫天星斗;
或闭目打坐,神游八方。
他走过一座荒废城池,发现这里曾经被魔军屠戮,民宅夷为平地,如今只剩鬼影悲鸣。
王烛稍作停留,挥手度化了那飘荡在残垣断壁间的幽魂,让它们沉寂归虚。
又走过一小片山林,里面潜藏几只狡猾妖猿,经常伏击路人。
王烛随意扫一眼,妖猿立即被镇压,一丝反抗都没有。
这一路上,他再度看见人间百态。
一些流民互相厮杀为争一口馍馍;
一伙小门派弟子围攻另一个弱势宗门,只想夺资源灵草;
更多普通人挣扎在阴暗中的绝望……
王烛不可能事事管,也不想尽做“善人”。
只是每当有极度暴虐之行,他就毫不犹豫地出手斩下,像割除杂草般简单。
他行过之处,不乏有人把他当作圣人,若撞见也会恐惧敬礼。
王烛却连余光都懒得给予。
就这样,日复一日,他想回归最初的游历状态,不受牵绊。
可天枢界的大动乱并未彻底终结,一些隐秘的暗流依旧在酝酿。
不久后,他渐渐接到一则传言。
在更遥远的东海之外,有另一个强大邪宗派正蠢蠢欲动,欲趁天枢界各势力疲惫之际,伺机入侵……
对此,王烛不意外。
天下纷乱,从来不断,有人灭,总有人起。
“那就再看看吧。”
他迈开脚步,朝东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