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主还沉浸在陆菀菀带来的冲击里。
大驸马从未有过龙阳之好,她觉得这点是可以确定的,可陆菀菀言之凿凿,比起大驸马,她当然更信从小一起长大的陆菀菀。
这也叫她的认知都碎裂开来。
直到被这道惨叫声吸引回神。
“是谁在后院?”大公主蹙眉问,“怎么叫的如此之惨?”
她身边伺候的一个嬷嬷是知情的,闻言心道不好,忙回:“想来是哪个丫头办差不认真,被夫人罚了,您知道,夫人有时的确……”她露出了一个为难的笑容。
“可我怎么听着像是邵妍的声音?”陆菀菀忽然道。
大公主外家姓邵,是个已经落魄的家族,现在仅靠大公主才能勉强维持光鲜。
邵妍因为是大公主亲舅舅的女儿,在邵家地位十分超然。
嬷嬷不自然道:“是、是么?陆二姑娘许是听错了,姑娘家的声音都差不多,您与我们府六姑娘的声音不就颇为相似么?”
大公主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陆菀菀道:“还是去看看吧,即使不是邵妍,也是个可怜姑娘,若没犯什么大错,就为她求求情吧。”
大公主是个温柔善良的,立即赞同点头。
“不可!”嬷嬷慌了一瞬,威胁道,“夫人惩戒下人时不喜打扰,公主如此莽撞,难道是想惹怒夫人?这后果您可承担得起?”
她跟着刘夫人耀武扬威惯了,情急之下说话也不客气起来。
陆菀菀脸色沉了下来:“掌嘴!”
邬嬷嬷立即几巴掌扇上去了。
那嬷嬷不甘道:“公主如此折辱奴婢,难道是想打夫人的脸面?届时驸马问罪,您再求饶可来不及了!”
“驸马问罪公主?怎么,下一步就该杖毙公主了?”陆菀菀冷笑,“不愧是跟宋临混出来的,胆就是比别人多几个,今日我倒要看看他刘珏是有几条命够砍!”
“陆二姑娘如此挑拨离间,来日可要——”
“啪——”
她话没说完,就被邬嬷嬷扇歪了头。
陆菀菀拽着大公主就走了出去。
她对大公主身边的婢女吩咐:“去将公主府的府卫都叫来待命。”
婢女见大公主没有反对,立即应声出门。
大公主脸色有些复杂:“你提前叫我将公主府的府卫都调来刘府,不是为给公公撑场面,而是……为了现在?”
陆菀菀犹豫着点头。
大公主心凉了半截。
现在的情形下,她顿时就想起了陆菀菀之前提过的驸马偷腥的话。
她声音颤抖起来:“是……宋临?”
“……那倒不是,他俩还没搞一块呢。”
大公主猛地松了口气。
想到刚才的女声,她虽然为那未知的真相难受,心中却也诡异地平和了一些。
大概有了宋临这种糟糕的选项之后,她对旁人的接受程度也高了点。
见府卫们都齐了,两人并肩出了厅堂,一路往后院走去。
不知这刘府有多少人知道,但一路来拦着她们的不少,好在公主府的府卫们十分给力,他们都是大公主成婚时,太后向永光帝要来的精卫,今日来的足有五十人,不说以一当十,但对付刘府这群酒囊饭袋轻轻松松。
他们一路走一路捆,满府竟连个去通风报信的人都没有。
大公主也顺畅无阻地走到了后院一座院子外。
“是这里?”她问陆菀菀。
陆菀菀示意她噤声。
下一瞬,刘母开怀的笑声就传了出来:“哎呦呦,我的乖孙孙,可把你给盼来了,长得真俊啊……”
大公主脸色瞬间白了。
刘母只有大驸马一个儿子,能叫她如此疼爱的孙儿,除了大驸马的种不做他想。
“可怜我儿,二十有三才有了后!”
“那位到底是皇女,生不出孩子来咱们不好说什么,不过咱们公子有本事,夫人您这不就抱上金孙了!”
“哼,堂堂皇女,连伺候人都伺候不好,我儿娶了她算是命苦!可怜我乖孙也不能认祖归宗……”刘母的语气竟还伤心起来。
“也不是没法子,少夫人心善,愿意将小公子抱养给公主,反正她也生不出孩子来,以后有什么好的,还能不紧着咱们小公子?”
“她敢不对我乖孙好,我就叫珏儿休了她!”
刘母和身边丫鬟还在说着,大公主却如坠冰窖。
少夫人?
除了她,还有谁能当得起少夫人这个称呼?那个外室吗?
陆菀菀担心地握了握她的手。
大公主轻声道:“我……没事。”
早就被陆菀菀各种明里暗里提醒,刚才又被宋临突破过一回心防,她此时只是多了几分……尘埃落定的悲哀。
陆菀菀这才对府卫道:“踹开门。”
府卫一脚踹去,门立即应声而开。
“哪个不长眼的——”刘母愤怒的话还没说完,身体就僵硬在原地。
陆菀菀笑了笑:“我与公主来祝夫人喜得金孙。”
满院寂静之下,刘夫人强笑开口:“说来也巧,我侄女儿守寡回京,肚子里还有着遗腹子,刚才她生产,我一时高兴,就认了个孙儿,正好公主膝下无子,倒能过继这孩子,血脉相连的到底亲近些,这孩子也一定是个聪明孝顺的。”
“驸马还没死呢,夫人就咒他了?”陆菀菀冷笑道,“公主天家血脉,一个奸生子也敢妄言攀扯,真是不知所谓!”
“陆姑娘说话当心点!”刘母脸色沉了下来,“这是我侄女的儿子,我的乖孙儿,你再敢胡说——”
“住口吧。”大公主打断她的话。
她声音轻柔,眼泪溢满眼眶,却始终不肯落下。
她上前瞧了瞧,刘母怀里的孩子脸颊通红,但眉目之间的确有着大驸马的影子。
正在此时,洗干净的大驸马也被府卫拖着进来了。
他好像又醉了,不吵不闹地就跟着进来,身边还跟着吊儿郎当的永安侯世子。
“公主有礼。”他勾唇解释,“我见公主府的府卫这么粗暴对待大驸马,心下好奇,就跟来看看怎么个事儿。”
他视线同时落在了刘母怀里的婴儿身上:“呦,谁生了?”
大驸马又一次被生生吓得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