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生舱的橡胶内壁正在渗出油脂状羊水。张欢的手掌陷进突然软化的舱门,指缝间挤出带着胎毛的血沫。番茄从他领口钻出,鸭嘴兽的瞳孔映出舱壁表面游动的青色血管——那些搏动的节奏竟与便利店冰柜的嗡鸣声同步。
斯甜甜的白大褂下摆突然撕裂,十二条暗红色脐带从她腰椎钻出,末端膨大的吸盘贴在潮湿的舱壁上。当第三条脐带扎进通风口时,整条通道突然收缩成子宫般的褶皱形态,肉粉色内壁渗出带着奶腥味的黏液。
\"抓紧脐带。\"斯甜甜的声带发出羊水晃动的咕噜声。她的右眼虹膜裂成六瓣,露出后方葡萄状的生物聚合体。番薯从张欢后颈衣领弹出,捕鸟蛛的螯肢刺入舱壁,蛛丝分泌的瞬间就被吸收成胎膜养分。
通道深处传来闷鼓般的胎心音,每响一声,肉壁就鼓起足球大小的囊肿。番茄的尾刺扎入最近的血泡,爆出的黄绿色脓液里浮着便利店员工的工牌。张欢的黑色雾气凝成产钳,夹碎前方挡路的胎盘状肉块时,碎屑里竟夹杂着斯甜甜的护士资格证碎片。
负八层的应急灯裹在胎脂里,绿光照亮走廊两侧的囊胞。每个半透明薄膜中都蜷缩着人形生物,他们的脊椎末端延伸出鸭嘴兽的尾刺。番薯的蛛丝触碰囊胞的瞬间,十七个胚胎同时睁眼,瞳孔里旋转着与番茄中毒囊相同的靛蓝纹路。
斯甜甜的脐带突然绷直,吸盘边缘裂开环形口器。她拽着两人冲进右侧产道状分叉口时,张欢瞥见某个囊胞中的少年——那人左手是正常人类手掌,右手却长着番茄的蓝紫色毒爪。
\"共鸣开始了。\"斯甜甜的声带突然变成数十个婴儿的合声。她的头皮裂开蛛网状缝隙,钻出三只通体透明的鸭嘴兽幼崽。这些小生物发出超声波尖叫,震碎了走廊尽头的骨质闸门。
闸门后的环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二十米高的血肉之树。树冠垂落的不是枝条而是神经束,每根末梢都连着个萎缩的胎儿。番茄突然发狂般冲向树干,鸭嘴兽的毒爪在树皮上剐出火星——那下面藏着的竟是便利店收银机的金属骨架。
\"这才是真正的母体。\"斯甜甜的脐带插入树根部的裂缝,皮肤瞬间透明化,露出体内与树脉相连的血管网络。她的子宫位置嵌着发光的肉囊,透过半透明薄膜能看到成型的鸭嘴兽胚胎。
张欢的太阳穴突突跳动,黑色雾气不受控地涌向树干。当雾气渗入树皮裂缝时,整棵巨树发出临盆产妇的嘶吼。树冠的胎儿们集体睁眼,两千道目光在空气中灼烧出焦痕。番薯喷出的蛛网在触碰到这些视线时自燃,灰烬里飘出便利店顾客的恐惧记忆碎片。
树干表面鼓起人面状的瘤体,张欢母亲的面容在黏液下浮动。她的嘴唇开合时喷出带血丝的羊水:\"......三十七周实验体出现排异反应......建议剥离情感中枢......\"番茄的尾刺突然刺入张欢颈动脉,鸭嘴兽的毒液与黑色雾气混合成紫烟,在空中凝成他婴儿时期被植入变异细胞的场景。
斯甜甜的脊椎突然拉长,颈椎骨节间钻出神经触须扎入地面。整个空间开始韵律性收缩,血肉之树的根系翻涌如分娩时的宫缩。张欢的耳膜被两千个胎儿的啼哭刺穿,黑色雾气自动凝成婴儿襁褓形态将他包裹。
\"该反哺母体了。\"斯甜甜的头发全部脱落,头皮裂口处伸出鸭嘴兽的喙。她的双手融化成蹼爪形态,与番茄的毒爪基因序列完美匹配。当她的蹼爪按在树干上时,所有囊胞中的胚胎开始同步胎动,人形躯干与变异肢体进行着残酷的融合演练。
番薯的蛛腹突然爆裂,喷出的不是丝线而是混着毒液的脐带。这些肉色绳索自动缠上血肉之树的枝条,将张欢拽向树冠顶端的巨型花苞。番茄发出绝望的哀鸣,鸭嘴兽的尾刺在树干划出火星,刻下的竟是便利店关东煮机的故障代码。
花苞绽放的瞬间,张欢看见了自己——悬浮在琥珀色羊水中的青年,数百根神经束连接着便利店每个角落。这个克隆体的后脑裂开花瓣状缝隙,露出里面跳动的番茄毒囊。当克隆体睁眼时,便利店所有冰柜同时爆裂,腐烂的店长们从四面八方爬来。
斯甜甜的皮肤开始片状脱落,露出下方与血肉之树共生的菌丝网络。她的声带振动着不同年龄女性的音色:\"你收割的恐惧,都在喂养这棵诞生之树。\"十二个囊胞突然炸裂,变异体们落地即融合成巨型鸭嘴兽,长着斯甜甜的脸和番茄的尾刺。
张欢的黑色雾气在极度恐惧中变异,凝成带着倒刺的脐带绞住克隆体脖颈。当羊水被染成靛蓝色时,整棵血肉之树发出濒死的痉挛。番茄趁机跃入克隆体后脑的毒囊,鸭嘴兽的自爆在树冠撕开缺口,露出上方便利店厕所隔间的瓷砖墙。
\"恐惧...会反噬...\"斯甜甜的半边身体已经融入树干,残余的左手甩出最后三根脐带缠住张欢脚踝。番薯的螯肢突然刺入自己腹部,喷出的血丝蛛网裹住下坠的两人。在撞破最后一层胎膜的瞬间,张欢听见此起彼伏的新生儿啼哭——便利店的每个货架都在渗出混着胎毛的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