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你都受不了他们那一套老礼,更别提高高在上的官家小姐了。”
黄婉贞:“那我路子还真走对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可能就让你写休书给我了。”
“丑话说在前头,咱们已经和离了,不是夫妻了,你不能再写休书了啊。”
说到这儿,黄婉贞心下有些不放心,要知道和离和被休,差的可是十万八千里。
只有犯了七出的事,夫家才会休掉女子,那样的女子被休,会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还不能带走嫁妆,那惨况,简直堪比地狱模式,她可不能落到那境地。
“改天,找个机会,咱们去找几个见证人,在和离书上签下字吧。”
郑榆桑被她这话噎住了,“你想得倒挺美,是你认识有威望的人,还是我认识?”
黄婉贞沉吟了半晌,才道:“还得是多出去走走,总憋在宅子里,哪里能认识有威望的人。”
说完,她兀自思量开了。
郑榆桑嘲讽的笑笑,不再理会她的异想天开,被子一拉,蒙头就睡。
琢磨了半晌的黄婉贞,对自己的处境,认知更多了些。深深叹了口气,心想,不就是卑躬屈膝吗?别人能做到,她为什么不行?!
过了几日,估摸着郑刘氏气下去了些,黄婉贞央求郑榆桑带她去前厅吃饭。
“你这是早有准备啊?”郑榆桑一身厚实青色长袍,手里拿着杆玉笛指着托盘上的燕窝道。
黄婉贞撺掇郑榆桑,“老这么下去,咱们什么时候是个头?多见面,才有机会……”
说到这儿,她挑眉给了郑榆桑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郑榆桑看着她用这么一张秀美的脸,做出那么搞笑的动作,有些没忍住,握拳放在嘴边,轻轻咳了咳,“咳咳——,嗯,走吧。”
俩人掐的时间刚刚好,前厅正在上菜,黄婉贞一进去,就端过燕窝,给郑刘氏赔罪,“娘,儿媳前几日,不该顶撞您,现下已经知错,往后必不会再犯。”
郑刘氏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用兰花指捏着帕子轻轻擦了下嘴,架势摆得十足,刚要开口,却被大闺女抢了先,“二弟妹啊,不是我说你,你规矩也太差了,看来黄家教女儿不行啊,你合该跟我们学学规矩。”
郑榆美伸着手指,说一句,点一下黄婉贞。
黄婉贞一脸郑重点头,“大姐说的对。”
郑刘氏斜她一眼,张开嘴准备训话,就听到二闺女的声音响起,“这幸亏是爸妈慈善,要是一般人家,嫂子这么不懂礼数的,是要被罚跪祠堂的。”
黄婉贞肃着一张脸点头,“妹妹说的对。”
“行了,行了,桑哥媳妇把燕窝给我摆上,吃饭!”郑刘氏不耐烦的摆摆手,让众人坐下吃饭。
晚间,睡觉前,郑濡清跟老妻絮话,“你多教教桑哥媳妇,我看开春的衣裳,就交给她做吧。”
郑刘氏不放心,“看她那样,不像个会持家的,下人身上的衣服,是府上的脸面,您做着官,可不能失了这脸面。”
郑濡清抽上一口烟锅子,把话说的明白了些,“你身上的衣服,桑哥身上的衣服,可以让她做。”
“伺候夫婿,孝顺公婆,是为人媳的本分,她还不大,从现在开始教,还能改好。”
郑刘氏一巴掌拍在炕沿上,“老爷说的对,我和桑哥衣裳不少,她就是做的不好,大不了我们不穿就是。”
第二天一大早,李妈妈带着个小丫头,抱着两匹布,上了书香院。
“少奶奶,这是太太叫我拿给你的,过了年,一天比一天暖和,春天的衣裳该准备起来了。”
“您是个贤良的,太太和少爷的衣裳,就交给您了。”
黄婉贞一脸懵逼的看向秀兰,搞不清这是哪一出。
秀兰以为小姐在向她求助,忙不迭开口道:“李妈妈,这正月里不能动针线,我家小姐可不能破了规矩。”
李妈妈:“是是是,秀兰姑娘说的是,过了二月二龙抬头再做也不迟,太太和少爷还有衣服穿。”
李妈妈走后,黄婉贞撇着嘴问,“秀兰,这正月里动针线会怎么样?”
秀兰把布匹收进柜子里,“那可了不得,不但扎婆婆的眼,还会连生十女。”
“小姐,你想啊,一个女人这辈子生十个女儿,才能生儿子,那得多惨啊。”
黄婉贞唱反调,“生男生女跟这有什么关系?那么多旧式家庭,都生闺女,总不会都是正月里动针线闹的吧?”
听她这么说,秀兰也不整理柜子了,回身瞧她,“那保不准还真是动了针线,她们背着人动针线,咱们不知道,神仙知道啊。”
“神仙是无所不知的,只要动了念,神仙必是要惩罚的。”
黄婉贞:“……”
“我正好喜欢闺女,不喜儿子,这么好的事,咋就让我找到门路了,快把布拿出来,我现在就做。”
秀兰:“……”
“小姐,不要说笑了,这可是关乎你一辈子的大事。”
黄婉贞还真没跟她置气,招招手,“拿出来吧,我打算出了正月,就去沈老师那上课,到时候,还要写稿子,哪里有时间做衣服?”
“趁现在不忙,咱们先给太太和大少爷做一身。”
秀兰眉头紧锁,难受的摇了摇头,“不用那么着急,到时候小姐没时间,我来做就行。”
黄婉贞上下打量她一番,倏地笑了起来,“没想到,咱们秀兰是想生儿子的。”
秀兰突然感觉脸上热乎乎的,“哪有,小姐,咱们这是说正事呢。”
黄婉贞叹口气,“好了,别扭捏了,拿出来吧,我每天做一点,十天做不完,半个月总能做完了。”
之所以那么慢,是因为她还要先练练手,原主女红不差,可她不行啊,虽然有她的记忆,但也得熟悉熟悉啊。
这么一来,黄婉贞更忙了,幸亏郑家安了电灯,这要是在黄家,晚上点着蜡,不论是看书,还是做针线活,都费眼的很。
“哎!我说大晚上的,怎么还做上针线活了?以前也没见你这么勤快啊。”郑榆桑看着房顶上的灯,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