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室中的碎石如雨点般坠落,琉璃瓶中的怨灵发出刺耳的尖啸,它们扭曲的面容贴在瓶壁上,指甲在玻璃表面抓出令人牙酸的声响。齐墨握着勾魂锁的手青筋暴起,锁链印记已经蔓延至肘部,灼烧感顺着血管直窜心脏。
“小郎君,快用镇魂佩!”虞雪霁的虚影在剧烈晃动的密室中忽明忽暗,她银枪横扫,将几只从裂缝中钻出的鬼手钉在墙上。那些鬼手沾满粘稠的黑血,被钉住后竟化作黑色藤蔓,顺着银枪疯狂攀爬。
镇魂佩突然发出耀眼的白光,墙壁上的血字在光芒中浮现出隐藏的地图。齐墨定睛看去,那是一幅标注着“鬼界宗祠”的路线图,图中用朱砂画着三道锁链,锁链末端系着七大神器中的另外两件。然而,地图角落的鬼画符却让他心头一凉——画中描绘着一个头戴冕旒的鬼吏,正将婴儿投入沸腾的血池,而那鬼吏的面容,赫然与大祭酒有几分相似。
“这是...鬼界拼爹的秘术!”虞雪霁倒吸一口冷气,银枪差点脱手,“三百年前就有传闻,阴司权贵为保后代地位,会用新生儿献祭,换取转世投胎后的权势。难道大祭酒...”
她的话被一阵阴笑打断。密室顶部的裂缝中垂下无数锁链,链头挂着的不是刑具,而是一块块刻着阴司官职的玉牌。孟婆拄着汤勺缓缓降下,她身后跟着数十个头戴乌纱帽的鬼吏,每个人手中都捧着写满生辰八字的黄表。
“虞雪霁,你以为逃得掉?”孟婆浑浊的眼珠盯着齐墨怀中的神器,汤勺在地面划出一道冒着青烟的深痕,“赵通判、宋三娘不过是小喽啰,整个阴司...都是我们的关系网。”她抬手一挥,那些玉牌顿时化作飞刃,带着腥风朝两人射来。
齐墨举起铜镜,镜中映出孟婆在阳间的宗祠。数百个牌位整齐排列,每个牌位前都跪着披麻戴孝的活人,他们双眼空洞,正用利刃割破手腕,将鲜血倒入青铜鼎。而鼎中升起的黑雾,竟凝成阴司鬼吏的模样。
“原来你在阳间豢养替身,用活人血祭维持阴司势力!”齐墨将铜镜转向孟婆,镜中画面突然扭曲,露出更深层的景象——阎罗殿大门紧闭,孟婆站在台阶上,将装满阳寿的玉瓶递给一个模糊的身影。
孟婆脸色骤变,汤勺猛地砸向铜镜。齐墨侧身躲避,勾魂锁自动飞出,与汤勺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虞雪霁趁机冲向密室出口,却见出口处不知何时竖起一道血墙,墙面上密密麻麻嵌着无数婴儿骸骨,每个骸骨的嘴里都叼着一枚刻有“关系户”的玉牌。
“想走?”孟婆的声音中带着癫狂,“你们以为鬼界拼爹只是为了权势?”她抬手扯开衣领,胸口浮现出一个巨大的血阵,“这些年献祭的婴孩,都是打开阎罗殿的钥匙!”
话音未落,血墙突然蠕动起来,婴儿骸骨化作骷髅兵,举着锈迹斑斑的兵器扑来。齐墨感觉阳气飞速流逝,恍惚间看见爷爷被锁链吊在血阵中央,老人的白发已经被血浸透。勾魂锁和镇魂佩同时发出悲鸣,两件神器产生共鸣,爆发出的光芒将骷髅兵尽数震碎。
“小郎君,快往西北方向!”虞雪霁抓住齐墨的手腕,她的指尖已经变得透明,“那里有座废弃的义庄,或许能...”她的话被一声巨响打断,孟婆的汤勺贯穿血墙,直直朝齐墨心脏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影闪过。神秘人挥袖震开汤勺,他脸上的符咒已经全部脱落,露出与虞雪霁如出一辙的眉眼。“带着他走,我来断后。”他周身阴气暴涨,手中青灯化作无数锁链,缠住孟婆和一众鬼吏,“记住,鬼界宗祠的守墓人...是你父亲!”
虞雪霁浑身剧震,银枪险些落地。齐墨还未反应过来,就被她拽着冲进血墙炸开的缺口。身后传来神秘人与孟婆的激烈交锋声,还有鬼吏们的怒吼:“抓住他们!神器不能落入外姓人手中!”
两人跌跌撞撞跑进义庄,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义庄内停放着数十口黑棺,棺盖缝隙中渗出绿色的尸水。齐墨怀中的勾魂锁突然发烫,指向角落的一口棺材。棺盖上刻着半阙残诗:“拼爹拼权终成空,奈何桥上血染红。”
“这是...父亲的笔迹!”虞雪霁颤抖着伸手触碰棺盖,黑棺突然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缓缓打开。棺中躺着一具穿着将军铠甲的骸骨,骸骨手中握着一把断剑,剑身上刻着与镇魂佩相同的饕餮纹。
就在这时,义庄外传来震天动地的脚步声。齐墨透过破窗看见,无数头戴金冠的鬼兵正朝这里涌来,他们的铠甲上都刻着阴司权贵的家徽。最前方的战车上,坐着个身披九蟒龙袍的鬼吏,他手中把玩着一枚刻满婴儿面孔的玉玺,脸上挂着阴森的笑:“虞雪霁,交出神器,我留你全尸。”
虞雪霁握紧断剑,虚影变得愈发凝实:“原来你就是当今阴司丞相,我父亲当年的副将...没想到你竟堕落到用婴儿献祭!”她转头对齐墨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小郎君,待会找机会逃走。记住,无论如何都要...”
她的话被丞相的怒吼打断。鬼兵们举起手中的长枪,枪尖喷射出黑色的火焰,将义庄瞬间吞没。齐墨感觉锁链印记已经蔓延至心口,而镇魂佩和勾魂锁正在疯狂吸收他的阳气。在火焰与鬼哭狼嚎中,他看见铜镜中映出自己的脸——双眼已经变成幽绿,嘴角勾起一抹不属于自己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