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河畔的镇魂棺刚沉入河底,阴雾便如潮水般重新漫卷而来。齐墨握紧融合了断戟的镇魂笛,指节在法器表面的镇魂纹上碾出青白痕迹。虞雪霁的虚影愈发透明,银枪在她手中轻轻震颤,枪尖凝结的冰珠坠落地面,瞬间腐蚀出冒着黑烟的孔洞。
“报——!”浑身浴血的鬼卒撞开用白骨堆砌的寨门,身后拖着半截还在抽搐的手臂,“血河帮纠集了青面鬼的残部,正在十里外集结!”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沉闷的战鼓,阴雾中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幽绿鬼火,宛如一片燃烧的磷火海洋。
女鬼王猛地扯下腰间的鬼面令牌,骷髅马发出震天嘶吼,马蹄踏碎地面的冥币,溅起的幽蓝火星照亮她眼中跳动的战意:“来得正好!上次没讨回的场子,今天一并清算!”她的红绸化作万千锁链,缠绕在那些因内乱而士气低落的亡魂身上,强行将溃散的队伍重新聚拢。
齐墨望着阴雾中若隐若现的敌军阵列,突然感觉镇魂笛传来灼痛。低头看去,笛身裂痕中渗出的金色血线竟在地面勾勒出不祥的卦象——那是爷爷齐铁口曾说过的“万鬼噬阳局”。虞雪霁的银枪突然横在他胸前,寒声道:“对方有高人布阵,小郎君,小心他们的...”
她的话被尖锐的破空声打断。无数支淬着尸毒的骨箭穿透阴雾,箭尾燃烧着的鬼火将空气炙烤得扭曲变形。齐墨本能地后仰,骨箭擦着鼻尖飞过,在身后的墓碑上腐蚀出狰狞的孔洞。虞雪霁银枪舞成密不透风的银墙,每挡下一支箭,枪尖就结出一层霜花。
“齐墨!你以为收了几个杂兵就能称王称霸?”血河帮帮主的声音从雾中传来,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雾气翻涌间,一个浑身缠绕血色锁链的巨鬼踏步而出,他的皮肤下蠕动着无数人脸,每一张面孔都扭曲着发出凄厉惨叫。巨鬼手中的骨鞭横扫,竟在地面犁出深不见底的沟壑,沟壑中涌出的不是泥土,而是腥臭的血水。
齐墨还未回应,女鬼王已率先发动攻击。她的红绸化作血色蛟龙,直取巨鬼咽喉。然而骨鞭与红绸相撞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血色锁链如活物般缠绕住红绸,开始疯狂吞噬女鬼王的鬼气。骷髅马发出悲鸣,马眼的幽蓝火焰变得黯淡。
“小心!他的兵器上有阴司咒文!”虞雪霁的银枪脱手飞出,化作流光钉入巨鬼眉心。但这一击只换来巨鬼的狂笑,他伸手拔出银枪,伤口处涌出的不是血液,而是黑色的粘稠液体:“三百年前的女将军又如何?现在的阴间,是阴司说了算!”
战场局势瞬间恶化。血河帮的恶鬼们高举刻满骷髅的盾牌,盾牌表面渗出的尸油在鬼火映照下泛着诡异的光。他们结成的战阵竟与齐墨先前看到的卦象完全吻合,阴雾开始疯狂旋转,形成巨大的旋涡。齐墨感觉呼吸愈发困难,体内的阳气正在被无形的力量抽离。
千钧一发之际,镇魂笛突然发出清越鸣响。笛身光芒暴涨,照亮了阴雾中的诡异符文。齐墨想起黑风寨密室古籍中的记载,咬破舌尖将阳血喷在笛身,同时大喝:“破阵!”金光化作利剑,斩向战阵的核心。然而阵中突然射出无数锁链,缠住了齐墨的脚踝,将他拖向血河帮的阵营。
“放开他!”虞雪霁的虚影不顾一切地扑来,却在触碰到锁链的瞬间发出痛苦的尖叫。她的嫁衣被阴气撕扯得支离破碎,露出的肌肤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齐墨看着她逐渐透明的身影,心中涌起一阵剧痛,握紧镇魂笛的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就在这时,战场边缘突然传来熟悉的铜铃声。七十二道英魂组成的战阵从幽冥河中破水而出,他们手中的长枪凝聚着三百年的怨气,齐声怒吼震碎了部分锁链。齐墨趁机挣脱束缚,将镇魂笛插入地面。笛声化作实质的音浪,所到之处,阴司咒文纷纷崩解。
血河帮帮主见状,疯狂挥舞骨鞭:“给我杀!谁取下齐墨的头颅,赏百枚阴魂丹!”重赏之下,恶鬼们如潮水般涌来。齐墨与虞雪霁背靠背作战,镇魂笛与银枪的光芒交织,却抵不住对方源源不断的攻势。女鬼王重整旗鼓,率领残余亡魂从侧翼杀出,红绸与骨鞭再次激烈碰撞。
混战中,齐墨突然瞥见血河帮帮主腰间的青铜令牌——那上面的阴司符文,竟与他在黑风寨密室发现的古籍完全一致。正当他想要细看时,一支淬毒的骨箭擦着耳际飞过,在他脸颊留下一道血痕。毒血顺着下巴滴落,齐墨感觉意识开始模糊。
“小郎君!接着!”虞雪霁将自己的一缕残魂注入银枪,枪尖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齐墨强撑着握住银枪,与镇魂笛共鸣。两种法器的力量融合,在空中形成巨大的镇魂印。当镇魂印落下的刹那,血河帮的战阵轰然崩塌,无数恶鬼发出凄厉惨叫,化作飞灰消散在阴雾中。
然而胜利并未带来安宁。战场的阴雾深处,传来阴司特有的锁链声。齐墨握紧法器,看着虞雪霁愈发透明的身影,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血河帮不过是阴司的棋子,真正的危机,或许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