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塔崩塌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碎石与数据流如暴雨般倾泻而下。千钧一发之际,虞雪霁将齐墨紧紧揽入怀中,周身战甲虚影骤然膨胀,化作一面坚不可摧的银色盾牌。琉璃碎片撞在盾牌上,迸发出清脆的碎裂声;扭曲的数据流如毒蛇般缠绕上来,却被战甲上流转的符文灼烧得滋滋作响。
待尘埃渐渐落定,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死寂。本该随着直播鬼消亡而消散的阴间观众评论,此刻竟如夜空中的萤火虫般悬浮在空中。但这些发光字符并非善意的点缀——每个字符都化作微型摄像头,猩红的镜头死死锁定着他们,将一举一动都纳入监视范围。
“不好!”虞雪霁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银枪如闪电般横扫而出,驱散了部分字符。然而,被击碎的字符在消散前竟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空气中泛起阵阵涟漪。“直播鬼虽死,但其残留的监控咒印已渗入冥界网络!”她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
话音未落,齐墨突然感觉脖颈一紧,一道由幽蓝代码组成的锁链从虚空中窜出,如毒蛇般缠住他的咽喉,将他猛地拽向空中。无数画面在他眼前飞速闪过:坟头那口陪伴他多年的棺材、阴间熙熙攘攘的商铺、甚至是虞雪霁平日里梳妆用的铜镜。每个场景的角落,都藏着闪烁的红点,如同恶鬼窥视的眼睛。
“原来我们早就被监视了!”齐墨奋力挣扎,青筋暴起。他惊恐地看到,自家祖宅中的罗盘竟在无人触碰的情况下自动旋转,爷爷的虚影透过镜面冷冷注视着这边,眼神中满是算计。虞雪霁见状,银枪一抖,枪尖符文亮起,斩断了束缚齐墨的锁链。然而,被斩断的锁链化作更多细小的监控字符,如同黑色蚁群般密密麻麻地涌来。
“小郎君,这些咒印与冥界的‘阴网’相连。”虞雪霁将齐墨护在身后,战甲泛起幽蓝的光芒,却难掩眼底的忧虑,“只要我们还在阴间,就逃不过它们的监视。”她的话音刚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裂开无数缝隙,伸出带着屏幕的鬼手。屏幕上循环播放着齐墨从八岁至今的所有画面:第一次在坟头被鬼吓哭时的狼狈模样、与虞雪霁的初次对话、还有那些在棺材里度过的孤寂夜晚。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画面中竟出现了从未见过的场景——某个深夜,坟地的阴影里,一双猩红的眼睛躲在树后窥视;还有一次虞雪霁为他疗伤时,角落里闪过黑袍人的身影,转瞬即逝。“这些画面...我怎么毫无印象?”齐墨瞳孔骤缩,冷汗浸湿了后背。虞雪霁的脸色也变得煞白,她银枪直指其中一个画面:“看这个,你十六岁那年遇袭,我以为是普通怨灵,现在看来...”
画面里,袭击齐墨的恶鬼身上缠绕着与监控字符相同的代码纹路。而在战斗结束后,一个形似直播鬼的虚影从树影中浮现,对着他们的方向发出无声的狞笑。“原来从那时起,我们就成了别人棋局里的棋子。”虞雪霁的声音微微发颤,这是齐墨第一次见她如此恐惧。
此时,空中的监控字符突然汇聚成巨大的屏幕,开始播放阴间论坛的实时讨论。“快看!冥婚cp被扒黑历史了!”“软饭男吃里扒外,女将军瞎了眼!”恶意评论如潮水般涌来,更有甚者将他们的私密画面剪辑成低俗视频。齐墨愤怒地挥拳砸向屏幕,却发现拳头径直穿过影像,反而被代码反噬,手臂瞬间布满紫色咒痕,传来阵阵灼痛。
“别冲动!”虞雪霁眼疾手快地拽住他,“这些咒印会根据情绪增殖。”她举起军令状,金色光芒顿时迸发,暂时压制住部分字符。但远处的天空已被染成不祥的紫色,无数无人机模样的鬼物正朝着这边蜂拥而来,每个无人机的镜头都对准他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鸣声。“是阴间狗仔队!”虞雪霁咬牙切齿,“他们嗅到了爆点,想靠我们的隐私大赚一笔。”
逃亡途中,齐墨惊恐地发现,无论躲进哪处建筑,监控字符都能穿墙而入。在一家冥婚纪念品店,货架上的喜烛突然睁开浑浊的眼睛;路过鬼妻美甲店时,指甲油刷子竟化作触手,试图抢夺他们的影像。最诡异的是,连路边燃烧的纸钱都变成了直播弹幕,“打赏冥币,解锁更多亲密镜头”的字样刺得人眼睛生疼。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虞雪霁带着齐墨躲进一座废弃的城隍庙。庙内的判官像眼中闪烁着诡异的红光,仿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她咬破指尖,在地上迅速画下阵图,符文亮起,暂时阻挡住了鬼物的进攻。“只有找到隐网的核心服务器,才能彻底摧毁这些监控。但...”她的目光扫过齐墨手臂的咒痕,神色凝重,“服务器在冥界最深处的‘无间机房’,那里关押着最凶残的网络恶鬼。”
话音未落,城隍庙的大门轰然炸裂,无数带着摄像头的蜘蛛鬼涌了进来。这些鬼物的外壳上刻满了齐墨和虞雪霁的生辰八字,镜头闪烁着贪婪的红光。“小郎君,记得我们的暗号吗?”虞雪霁突然贴近他耳边低语,温热的气息驱散了些许寒意。齐墨坚定地点头,这是他们十年来应对危机的默契。但这次,他分明在她眼底看到了从未有过的犹豫,仿佛预知到前方是无法回头的深渊,而他们即将踏入一场生死未卜的终极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