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继业正在后院漱口，听到沈继亮找自己，一边刷牙一边走出来开门。
“这么晚了，什么事？”
“沈杨他外公今天摔到腿了，明天我跟孩子她娘得去江湾村一趟，所以想麻烦你搭一下沈杨。”
“嗨，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大半夜才跑过来说。”
沈继亮不好意思的笑笑，“计划赶不上变化，又不能让孩子迟到，只好现在跑过来跟你说一声了。”
“杨小子几时晨读？”沈继业问。
启蒙班和新班，晨读的时间和散学的时间都不一样。
“比三郎提前两刻钟到就成。”
“那行，你让杨小子明早在路边等我们。”
“我会跟他说的，很晚了，就先这样了哈。”
等沈继亮走远，沈继业才把院门关上，进屋的时候，看到沈七刀坐在堂屋里，黄氏从房间里出来。
“大晚上的，继亮找你什么事？”沈七刀问。
沈继业回道，“杨小子他外公摔到腿了，继亮哥想让我明天帮他接送沈杨。”
“怎么摔的？没什么大碍吧？”
“继亮没说，等他们去江湾村回来就知道了。”
“也只能这样了。”
沈七刀见问不出什么，就回房休息了。
“很晚了，你也回房吧。”
沈继业对黄氏说了一句，就去推开沈淮的房门，“三郎，沈杨明早跟我们一起去学堂，要提早两刻钟出发。”
“知道啦。”
提早两刻钟跟晚两刻钟，是不一样的。
沈淮习惯了卯时起床，这会儿提早了两刻钟，眼睛都睁不开，强行下床后，又洗了两遍冷水脸，脑子才清醒一些。
出门的时候，沈杨已经背着书箱在路边等了。
“小叔，三郎。”
沈杨看到沈继业和沈淮出来，立即上前打招呼。
“哈哈，你小子越来越知礼了。”沈继业伸手掂了掂沈杨的书箱，“哎哟，还挺沉的，都装了什么呀？”
“就装了《三字经》和《百家姓》，是砚台重。”沈杨爬上牛车，“上次集日，我爹给我买了一块新的砚台，比原来那块沉多了。
二婶还笑话我，每天都要背一斤的石头来回走。”
沈淮听言，轻笑出声，“你二婶就是嘴上说说，心里指不定替沈林羡慕呢。”
他可听说了，沈林到了六岁也要上学堂。
因为沈杨就是六岁上的学堂，不能厚此薄彼。
沈杨仰头叹道，“哎，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今年她都跟我娘吵了两次了。”
“大人的事由大人来操心，你好好念书就成。”沈继业生怕沈杨多想，“等你将来有了出息，好好报答你二叔二婶便是。”
沈杨点点头，“我爹也是这么说的。”
沈继业本来还想问沈杨他外公的事，但见沈杨心烦家里的事，便没问。
倒是沈淮按捺不住好奇，“沈杨哥，你们开始学《百家姓》了？”
“上个月初就开始学了，这个月还增加了珠算呢。”
沈淮‘嚯’的坐直了身子，“你们学完《三字经》了？”
“上个月刚学完，但是后面的意思和典故，我们还不太熟，夫子叫我们一边背《百家姓》一边学《三字经》后面的内容。
每旬还要学两次珠算，可忙了。”
“难怪每次见到你，没说两句话你就跑了。”
“还不是……”
“还不是什么？”
沈淮见沈杨话说一半，不由得看了过去，却见他将头扭了过去，一副不要问我，就算问我我也不说的架势。
沈淮就猜到里面有猫腻。
想到上次李景舟说的，沈淮大致猜到了原因。
无非就是被夫子罚抄大字，没空出来。
不过，沈淮聪明的没刨根问底。
沈继业似乎知道什么，低低的笑了两声。
沈杨心虚的把脑袋压低，耳根发烫。
好在天色没亮，无人看到。
“小叔，我进去了。”
牛车刚停下，沈杨就跳了下去，然后头也不回的冲进学堂，那脚底抹油的架势，怎么看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爹，我也进去了。”
这是沈淮第一次来这么早，还没走到教室，就看到甲班和丙班的师兄，一边跟着魏夫子晨练，一边背论语。
丙班和启蒙班的教室，亮着烛光，他隐约看到学生们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双手背在身后，大声背书。
这样的读书氛围，让沈淮想起了自己的高中时代。
那个时候，大家赶最早的晨读，下最晚的自习，为了大学梦，一天奋战十六个小时。
卯着劲儿，拼命的背，拼命的刷题。
只为了考上一所理想的大学。
如今，学堂里的这些师兄，又何尝不是在为自己的前程努力呢？
天下学子，无论是何时代何背景，大抵是殊途同归的。
“沈淮，一直傻站作甚？”
小魏夫子见沈淮一直不进教室，不由得走了过来，“以后来的早，可寻人帮忙点灯，自行在教室里背书。”
说着，掏出火折子走进教室，点亮讲台上的油灯。
教室瞬间就亮了。
“距离晨读还有些时间，你先背书吧。”
丢下话，小魏夫子离开了。
沈淮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背书。
当他背完《三字经》最后一个字的时候，李景舟来了，他看到沈淮第一个到，惊讶的瞪大双眼。
“沈淮，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呀？”
“我跟我堂哥一起来的。”
“难怪这么早。”
李景舟走到自己的位置，放好书袋就转身，“沈淮，你课业完成了吗？”
沈淮点点头，继续背。
“我也完成了。”
李景舟嘻嘻两下就翻开书本开始读，还临时给自己定一个小目标：今天的检查必须过关。
因为他爹说了，只要他过关，就奖励一文钱。
为了这一文钱，小小检查必须拿捏。
很快，江铭和钱程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进教室，看到沈淮的时候，眼睛都瞪大了。
江铭想过去跟沈淮说话，却发现小魏夫子往这边走来，连忙掏出书本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边大声诵读。
钱程因为太着急，不小心把书袋里的柿子给弄了出来。
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去抓柿子，结果没抓住，柿子从桌上掉落到地上，然后一路滚到教室门口。
好巧不巧，小魏夫子正好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