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婆子拍了拍林瑶的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可那笑容里又藏着几分狠厉。“我的心肝肉儿哟,娘心里明白,这个家里也就你最贴心、最孝顺,娘就盼着能撑到你下个月风风光光地嫁出去,到时候啊,娘非得好好收拾收拾你那几个王八犊子,把他们都分出去单过,眼不见心不烦。”
说起家里那些糟心事,谢婆子心里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沉甸甸的。
谢婆子一想到昨天林小花那嚣张跋扈样子,心里又是气得不行,嘴上又开始骂骂咧咧:“林小花那遭雷劈的东西!不要脸的小骚蹄子,赔钱的玩意儿,老娘供她吃供她喝,还供出个仇人!她就是这么来回抱老娘?亲爹的喜宴都敢来闹腾,做了这么多恶心人的丑事,还有脸怨恨咱们老林家,她就是个没有良心的下贱东西,才会干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丑事。”
“闺女啊,你说娘这命咋就这么苦呢?早早的就成了寡妇,含辛茹苦养大的几个儿子,都是些糟心玩意!”谢婆子越说越激动,咬牙切齿道:“养了这么几个儿子,原本想等老了动不了的时候还能享享清福,没想到一个个都靠不住,都是些没用的白眼狼!要不是还有你这个贴心小棉袄,老娘都不知道该咋活下去了。”
林瑶轻轻搂住谢婆子的肩膀,像哄小孩似的拍了拍她。“娘,您别难过了,过去的事儿就让它过去吧,等我嫁出去了,您就跟我一起住,我会好好孝顺您。”
谢婆子听了,抬手轻点了一下林瑶的额头。“傻闺女,哪有嫁出去的闺女还带着娘一起住的道理?你到了婆家,要好好过日子,别惦记娘,娘还能撑住,等把家里这些事儿都处理好了,娘就自在了。”
别瞧谢婆子说的这么轻松,林瑶知道她娘不想让自己操心,她自己在心里暗自盘算着,自己成婚回门后就把她老娘接走,不想让她老娘继续在这吃力不讨好,惹人嫌。
林瑶自已是个遗腹女,在娘胎里就没有了爹,她娘谢婆子一直觉得亏欠了她,自幼对她很好,她娘不仅自己疼爱这唯一的老闺女,还要求几个儿子也必须要如此,林瑶上头有三个哥哥,或许是因为年龄差距大,导致了他们双方感情都不怎么好。
谢婆子见林瑶脸色不好,猜想她可能是因为昨天的事对几个哥嫂心存不满,便拍了拍胸脯:“宝贝闺女你就放心吧,这一笔账娘可是给她们记着的,平日里在家里吹枕边风当搅家精比谁都能,外人都打上门了就开始当缩头乌龟了,屁都不敢放一个,尽是些没用的东西!闺女咱们先不着急,等把咱家谷子收了,然后将我宝贝闺女风风光光的嫁出之后,老娘到时候新账老账老跟他们一起算。”
此时在小南沟的林小花过得就恼火了,昨天被娘家奶和小姑赶出家门,一路灰溜溜回到自己那破破烂烂的家,往土炕上一躺,就觉得浑身不得劲。
从昨晚到现在,这身子就没消停过,起初只是微微有些痒,她仗着自己脾气硬,强忍着不去挠,可哪晓得,这痒意就像春日里疯长的野草,愈发厉害,没一会儿就遍布全身,怎么忍都忍不住了。
“哎哟,痒死我了!”林小花再也憋不住,两只手在身上来回乱抓,指甲划过皮肤,一道道红印子冒了出来,可那痒劲非但没减轻,反倒越挠越凶,像是故意跟她作对似的,她在炕上翻来滚去,头发也散了,衣衫也乱了,模样狼狈不堪。
“赖子,你个死鬼,还不过来帮老娘挠挠!”实在没辙了,林小花扯着嗓子冲屋外喊。
吴赖子正蹲在院子里,手里摆弄着他那几样破农具,听到喊声,不耐烦地啐了一口,“催啥催,催命呐!”不过到底还是站起身,慢悠悠地走进屋里。
吴赖子这人,又懒又邋遢,手指甲里黑漆漆的,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洗过了。
他走到炕边,伸手就往林小花背上挠去,一边挠还一边骂骂咧咧:“你个蠢婆娘,不是信誓旦旦说,带着老子去你娘家吃香的喝辣的吗?结果呢?你爹新娶媳妇,连个信儿都不捎给你,你在娘家是有多遭人嫌,心里没点数?你自个儿丢人现眼就算了,还拉着老子一起,昨天到你娘家,老子屁股都没坐热乎,就被你那老虔婆奶奶和尖酸小姑赶出来,折腾一天,啥好处没捞着,倒受了一肚子气!”
林小花听着这些话,心里的怨恨像被浇了油的火,腾腾往上冒,可身上痒得厉害,她也顾不上回嘴,只能咬着牙,听吴赖子继续数落。
“昨天这一趟,可把老子累坏了,啥都没捞着,还得跟着你受这窝囊气!”吴赖子越说越气,手上的动作也重了些,林小花疼得“嘶”了一声。
“你轻点!”林小花忍不住抱怨道。
“哼,你这个贱人,还敢嫌老子手重?”吴赖子一听,火气更大了:“要不是看你是我婆娘,老子才懒得管你死活!不然你死了,老子还要花钱去娶个婆娘回来,何况像你这种娘家人一铜板都不要白送的,老子哪里还有这么好的运气哟!”
林小花满心委屈,想到昨天在娘家受的气,又看看眼前这个又邋遢又粗俗的男人,心里一阵悲凉。
她嫁给吴赖子,本就心有不甘,想着以后找机会攀高枝做官家夫人,可没想到,如今竟落到这般田地。
她怨毒地想着:“那死老太婆,还有林瑶那个恶毒的贱人,昨天的账,我迟早要跟你们算清楚!”一想到这儿,她身上的痒意似乎更重了,仿佛有无数只小虫子在啃噬着她的皮肤。
看着跟前恶心又邋邋遢遢的吴赖子,林小花又是一阵怨烦,心里的怨气实在憋不住,张嘴就开口大骂:“你个没本事的东西,就知道冲我发脾气!要不是你窝囊没出息,我至于在娘家这么丢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