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曜说到:“东南风起时,足够把鹰嘴崖炸上天。”
星野点了点头:“这条密道直通东乌大营粮仓。“
沈清将雄黄粉撒入沸腾的药釜,辛辣气息冲淡了硫磺味。
贺春冷静安排道:“陆曜带两百人佯攻正面,贺春与爹走密道烧粮。星野...“
他顿了顿,“你和阿芷去溶洞断绝毒源。“
暮色降临时,星野在溶洞石壁上发现成片的毒脉。
暗处突然射出三支弩箭。
星野拽着阿芷滚进矿坑,箭簇钉入岩壁的瞬间,整条矿道亮起幽蓝火光。
癸卯的狂笑在洞中回荡:“西凉王,这份大礼可还满意?“
星野摸到岩缝中渗出的黑色液体,指尖搓捻间瞳孔骤缩:“是火油!“
他甩出铁蒺藜击碎头顶钟乳石,坍塌的巨石暂时封住通道。
阿芷趁机点燃硫磺粉,升腾的烟雾中浮现出荧光矿脉。
“往这边走!“少女拽着他冲向发光的岔路,“这些夜光石能指引我们找到主矿脉!“
矿道尽头,巨大的地下湖泛着磷光。
湖心岛上堆满贴着东乌封条的木箱,腐臭的毒粉正从裂缝中渗出。
“小心!“
阿芷的惊呼与机括声同时响起。
二十多只毒鳄破水而出,空洞的眼窝里爬满红蚁。
星野挥刀斩断最先扑来的毒鳄,却听铛的一声,鳄鱼皮太厚,都没留下痕迹。
鳄鱼皮上的毒虫却顺着刀柄往上爬。
“用火!“阿芷将火折子抛向渗漏的毒粉箱。
爆炸的气浪将两人掀入地下湖。
星野在刺骨的湖水中睁开眼,看见湖底沉着成片的青铜箱——正是老祭司手札中记载的“天罚“。
当他撬开锈蚀的锁扣,成捆的雷火弹在幽蓝湖水中泛着冷光。
“上面刻着镇南王府的印记...“阿芷浮出水面时声音发颤,“这些是二十年前黑水部内乱失踪的...“
青铜箱在水波中泛着幽光。
星野抓起两颗雷火弹浮出水面,发现鳄鱼群正围着阿芷的小舟打转。
他扯下腰带浸满火油,点燃后甩向最近的木箱。爆燃的毒粉形成火墙,暂时阻隔了鳄群。
阿芷突然指向湖心岛:“那些木箱在移动!“
浸泡膨胀的毒粉箱正顺着暗流漂向溶洞支流。
星野瞳孔骤缩——这条支流直通黑水河上游,若毒粉顺流而下...
“喀嗒“。
机括声从头顶传来。
癸卯戴着青铜面具立在钟乳石上,手中握着连通所有木箱的引线:“这些毒粉遇水即溶?三个时辰后,整条黑水河流域都将...“
星野突然掷出雷火弹。
爆炸震落的钟乳石砸中癸卯右肩,引线脱手的瞬间,阿芷的青铜铃刀已斩断主引线。
但仍有五条分支引线在滋滋燃烧!
“带她走!“
贺春的声音突然从岩缝传来。
银甲将领带着二十死士破开石壁,硫磺粉如瀑倾泻。
星野趁机拽着阿芷跳进暗河,身后传来接连不断的爆炸声。
溶洞外的晨光刺痛双眼。
星野趴在滩涂上剧烈咳嗽,吐出带着黑血丝的河水。
沈清正用银针封住他心脉。
“东南风起了!“
陆曜策马冲来,左臂缠着渗血的绷带,“爹已带人潜入鹰嘴崖,但东乌在崖顶架起了床弩!“
星野望向翻滚着黑烟的鹰嘴崖。
当年老祭司手札里的矿脉走向图在脑海浮现。
他突然抓起炭笔在地上勾画:“崖体东侧有天然硫磺层,用雷火弹引发山火,浓烟可遮蔽床弩视线。“
“会波及山下村落。“贺春的刀鞘压住图纸。
“东乌焚烧矿脉时,毒烟早已笼罩那些村寨。“
沈清将药囊摔在石桌上,琉璃瓶里的解毒剂泛着诡谲的紫光,“这是缓释药,但只能撑六个时辰。“
阿芷突然指向舆图上的黑水河:“当年祭司在河道埋设过净水石,若能找到...“
“驾!“
急促的马蹄声打断讨论。
右侍阿达急忙赶来:“萧大人已准备就绪!“
子夜时分,星野带着雷火弹攀上鹰嘴崖东侧。
岩缝中渗出的硫磺粉末沾满手套,远处东乌大营的火光映出崖壁上诡异的纹路——这些被酸雨腐蚀出的沟壑,恰好构成天然传音甬道。
“东南风三更起。“
阿芷的声音从下方岩穴传来。
少女正在往传音甬道里铺设火油,腰间的青铜铃刀与岩壁刮擦出点点火星。
山风骤起。
星野点燃引线,看着火星沿着火油沟窜向硫磺层。
冲天而起的火光中,那面玄底金纹王旗猎猎作响。
星野的瞳孔映着跃动的火舌,看见旗面上绣着的蟠螭纹在高温中扭曲。
“传音甬道!“星野突然抓起雷火弹冲向岩壁。
阿芷的青铜铃刀在石壁上刮出刺耳鸣响,声波顺着硫磺沟壑直贯山体。
正欲放箭的东乌弩手突然捂住耳朵,床弩绞盘在共振中崩裂。
“西南三丈,地火口!“
阿芷的裙摆被火星燎燃。
少女纵身跃入冒着硫磺烟的地缝,青铜铃刀狠狠刺入岩层。
星野紧跟着将雷火弹塞进裂缝,爆炸的冲击波将两人掀飞数丈。
整座鹰嘴崖发出痛苦的呻吟。
千年凝结的硫磺层被点燃,靛蓝色火焰顺着山体纹路蜿蜒而下,精准吞噬东乌囤积的毒粉。
山下村寨方向突然腾起数十道狼烟——竟是中毒的村民自发点燃了驱毒草垛!
“净水石...“星野咳着血沫大笑。
那些看似普通的驱毒草垛排列方位,正是老祭司手札中记载的净水大阵。
癸卯的惨嚎突然从火海中传来。
戴着青铜面具的国师正在岩浆般流淌的硫磺中打滚,腰间的金叶笺被烧出焦黑的蟠螭纹。
“贺春!“萧煜的怒吼穿透浓烟。
星野的弯刀脱手坠地。
阿芷突然拽着星野扑进暗河。
沸腾的河水裹挟着他们冲下山崖,星野在昏沉中感觉有人掰开他紧握的拳头,将冰凉的玉珏塞入掌心。
河滩细沙间,阿芷的睫毛颤动如垂死蝴蝶。
星野在昏迷中仍紧攥着半截青铜铃刀。
三日后,左侍五河在河滩发现昏迷的二人将他们带回营帐。
“下游三个村寨的井水开始返清。“
陆曜拄着竹杖掀开帐帘,断腿处绑着浸透药膏的布条,“中毒的妇孺呕出黑血后,都能下地走动了。“
星野突然剧烈抽搐,喉间涌出泛着硫磺味的黑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