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骄阳如同炽烈的火球,肆意炙烤着岳市大地,空气仿佛被点燃,蒸腾起层层热浪。
蝉群躲在梧桐叶的阴影里,声嘶力竭地鸣叫,与街边小贩拖长的吆喝声、汽车不耐烦的喇叭声交织成夏日独有的喧嚣。
云溪客栈的青瓦白墙在烈日下泛着刺目的光,耿秋浩的房间内,檀木桌上的茶早已凉透,表面结了层薄薄的水膜。
老者放下手机,布满皱纹的额头拧成了一团,浑浊的眼睛里满是血丝,担忧如同两团化不开的乌云笼罩着他。
他枯瘦的手指不停地摩挲着桌角,骨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内心又开始焦虑起来。
姜李文没有把心中所想告诉给老者,也是为了不让老者担心。
他垂眸盯着账本,指腹轻轻摩挲着“血魂草”交易记录旁那个歪斜的电话号码。
账本的纸张因长期翻阅而变得脆弱,边角处还有几处被茶水晕染的痕迹,每一页都记录着老人多年来在药材生意上的点点滴滴。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语气显得沉稳平和:“老先生,还有七个小时,时间足够,无需忧心。”
他抬眼望向老者,目光沉稳如深潭,“这个号码,是购买者所留?”
说着,他的食指轻点那串电话号码。
老者眯起浑浊的眼睛,凑近账本仔细辨认,苍老的手指点在数字上,手背上青筋凸起,如同盘根错节的老树根。
他咽了咽口水,喉咙里发出干涩的响动,声音沙哑道:“没错,那天他戴着墨镜,瞧着鬼鬼祟祟的。”
老人皱着眉回忆,喉结上下滚动,“你觉着是这人下的手?”
说罢,他急切地向前探身,眼神中满是期待与不安,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似乎连坐着的力气都快耗尽,全靠着内心对孙女的牵挂支撑着。
姜李文指尖无意识地敲击桌面,发出有节奏的轻响。
他抿了抿嘴唇,唇瓣因干燥而微微起皮,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寒意:“可能性极大。”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窗外的阳光斜射进来,在他眼底映出冷冽的光,“血魂草虽可入药引,但更常被用于巫术仪式……”
话音戛然而止,他眉头紧锁,脑海中闪过矿洞斑驳的血痕、空荡荡的铁笼,以及六个惊魂未定的少女。
七名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的少女,偏偏少了一个,这绝不是巧合。
他的脸色愈发凝重,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忧虑,他的思绪飞速运转。
“老先生,冒昧询问,令孙女生辰几何?” 姜李文突然问道,目光紧紧锁住老人的眼睛,身体微微前倾,膝盖几乎要碰到老人的膝盖,显示出对答案的迫切期待。
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带着难以掩饰的急切。
老者一愣,想了想,声音发颤的道:“小芸是……”他咽了口唾沫,喉结剧烈滚动,“甲申年,壬申月,乙巳日,辛未时。”
说完,他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惧,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仿佛已经看到了孙女的悲惨结局。
他的嘴唇颤抖着,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又被无尽的绝望堵住了喉咙。
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姜李文心中一沉,果然如此。
他握紧拳头,牙齿咬得 “咯咯” 作响,嘴角因用力而微微抽搐。
脑海中浮现出郑少嚣张的面孔,上次矿洞救援,他就察觉到郑家背后隐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如今一切线索都指向了那个狂妄的郑家少爷。
他深吸一口气,胸腔剧烈起伏,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缓缓说道:“老先生,您放心,我一定会把小芸救回来。”
他的声音虽然坚定,但仍能听出一丝压抑的愤怒。
他在心中暗暗发誓,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让那些作恶之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姜先生,您是道家中人?” 老者突然开口,浑浊的目光中带着狐疑,同时又隐隐透露出一丝希望。
他的身体微微向前倾,干枯的手掌撑在桌面上,像是要借力站起来。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渴望,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
姜李文点头,微微一笑,语气平和的道:“看老先生这账本上的批注,想必也涉猎过?”
他的目光扫过账本上老人用毛笔写下的蝇头小字,字迹虽有些歪斜,但仍能看出曾经的功底。
那些批注里偶尔出现的道家术语,虽然略显生疏,但也证明了老人曾经对道家文化的接触。
老者神色黯然,苦笑着摇头,脸上写满了无奈和懊悔。
他望向窗外炽热的阳光,苍老的脸上满是自责:“年轻时学过些皮毛,后来为了生计,早就荒废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中充满了沧桑与悔恨,“若我能有些本事,小芸也不至于……”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哽咽了,泪水顺着皱纹的沟壑滑落,滴在桌面上,晕开一个个深色的小圆点。
他用袖口胡乱地擦了擦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心中的悲痛。
“老先生不必自责。” 姜李文上前一步,伸手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衣衫传递过去,语气坚定,“既被我遇上,就绝不会让小芸出事。您且安心在客栈等候,我定将她平安带回。”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自信,仿佛给老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平安符,塞进老人手中,符纸边缘还带着淡淡的朱砂香气:“此符可保平安,您先好生歇着。”
老者突然双膝一弯,老泪纵横:“姜师傅!您就是我们家的救命恩人呐!”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感激和绝望,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像是风中的枯叶。
姜李文眼疾手快,扶住老人佝偻的脊背,脸上满是关切:“快别这样!救人乃分内之事。”
他耐心地将老人扶到椅子上坐下,为老人倒了一杯温水,看着老人慢慢喝下,情绪逐渐稳定下来。
安顿好老人后,姜李文快步回到自己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