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卿这是做什么？一盘棋而已，何至于此？”
杨坚嘴上这么说，心里却在冷笑。
这秦墨，还真是能屈能伸，这番以退为进，倒是把自己架了起来。
若是自己真的治他的罪，岂不是显得自己小肚鸡肠，容不下人才？
“陛下知道臣的意思，又何必要臣说的如此清楚？”
杨坚心中一惊，这秦墨，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如此跟自己说话！
他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锐利，紧紧地盯着秦墨。
秦墨毫不畏惧地与他对视，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空气仿佛都凝滞了一般。
过了许久，杨坚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秦卿的意思是，朕在故意刁难你？”
“臣不敢。臣只是觉得，这盘棋，下的不仅仅是棋，更是人心。陛下今日设此棋局，究竟是想试探臣的棋艺，还是想试探臣的心？”
“秦卿果然聪明！”
“陛下圣明。臣如何，陛下今日已经见识过了。”
这秦墨，倒是个可用之才。
心思缜密，胆识过人，关键时刻还能审时度势，顾全大局。
这样的人才，若是能为我所用，必能为大隋江山增添不少助力。
至于他所说的“人心”，朕又何尝不知？
这盘棋，朕确实是想试探他。试探他的棋艺，更试探他的心性。
如今看来，这秦墨，的确是个人物。
他今日之举，虽说是为了自保，但也未免太过大胆。
时间还早，朕不妨再看看。
若是他日后能为大隋建功立业，朕自然可以既往不咎。
但若是他显露出什么异心，朕也绝不会手软。
毕竟，这天下，终究是朕的天下。
“不错。你的胆量，朕很欣赏。不过，光有胆量还不够，还需要有智慧。你今日的棋路，虽然大胆，但却有些冒险。若是朕没有抓住那个机会，恐怕今日输的就是朕了。”
“陛下过奖了。臣的棋艺，比起陛下，还差得远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今日这盘棋，朕很满意。秦卿，你果然没有让朕失望。”
秦墨心中暗喜。
今日这番举动，看似冒险，实则步步为营。
他表面上是在与杨坚对弈，实际上却是在试探杨坚的态度。
故意示弱，以退为进，既保全了自己，又赢得了杨坚的赏识。
这笔买卖，做的值！
更重要的是，他还借机试探了杨坚对杨广的态度。
杨坚对杨广的评价，对他日后的选择至关重要。
到底是辅佐杨广，还是投效李渊，就看杨广接下来的表现了。
若是杨广能堪当大任，他自然会选择辅佐杨广。
但若是杨广不堪造就，他也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
这天下，终究是能者的天下。
杨坚并未多言，只赐给秦墨新的官服和令牌。
让他明日前往皇子杨广府中任职。
……
翌日清晨，秦墨换上官服，手持令牌来到太子府。
通禀后，他被引至一处庭院，见到正在射箭的杨广。
与传闻中威严庄重的太子形象不同。
杨广此刻一身劲装，举止随意，甚至有些玩世不恭。
放下弓箭，漫不经心地走到秦墨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你便是父皇给我新找的老师？”
杨广的语气和神态，让秦墨心中暗自叫苦。
这位皇子，似乎对自己这位新老师并不怎么欢迎啊。
才第一次见面，就流露出如此明显的抵触情绪，以后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这句“父皇给我新找的老师”，听着更像是抱怨，而不是尊敬。
看来，这位太子殿下，对自己被安排学习这件事，颇有微词。
如此年轻，正是贪玩享乐的年纪，又贵为太子，难免心高气傲，不服管教。
自己想要教导他，恐怕不容易。
看来，得另寻良策，才能让他心悦诚服地接受自己的教导。
“正是。”
莫不是又是个只知道四书五经的老怪物？。
杨广挑了挑眉，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
“你可会射箭？”
秦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杨广，这太子虽然表面轻佻。
但眼神深处却藏着一股不易察觉的精明。
他淡然一笑，答道。
“略懂一二。”
“略懂？本宫看你，未必比我强多少。”
这小子看着吊儿郎当，倒是挺机灵的，居然还知道试探我。
哼，小样儿，你爹是皇帝老子又怎样？
这点小伎俩老子见得多了！
想跟我玩儿心眼？
老子连四书五经都没读过几页，更别说用那些玩意儿来教你了。
真要教你，也得教你点实用的东西，比如怎么拉拢人心，怎么巩固权力，怎么……
嘿嘿，这些可比那些酸腐的经书有用多了！0
不过现在嘛，还是得先陪你演演戏。
“太子殿下箭术精湛，臣不敢妄加评论。”
“少来这套虚的！有本事，就露两手给本宫瞧瞧！若是连射箭都不会，还谈什么教本宫？”
他略一沉吟，说道：“臣献丑了。”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只是堪堪中靶。
这把弓，杨广可是偷偷做了手脚的！
弓弦的韧性被他降低，弓臂也稍稍做了偏移。
先前他故意射偏，就是为了试探这新来的老师，杀杀他的威风。
他自诩箭术无双，这动了手脚的弓，在他自己手里都未必能百发百中。
更何况是这个看起来文弱的书生？可他居然中了靶！
虽然只是堪堪擦边，但这也足以让杨广震惊不已。
难道，这真的是蒙的？运气？
还是说，这新来的老师，真的深藏不露？
杨广心中疑窦丛生，玩世不恭的面具下，是掩饰不住的惊疑和探究。
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了秦墨。
杨广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玩世不恭的模样。
“运气不错嘛！再来！”
秦墨再次拉弓射箭，这回确是正中靶心。
他走到秦墨面前，沉声问道。
“你师从何人？”
“臣未曾拜师，只是闲暇时自己练习罢了。”
“自己练习？如此箭术，岂是无师自通就能练成的？”
“臣天资愚钝，唯有勤能补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