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五章 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逃回到乔府的这些人,总共不过百人。他们个个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有的手臂被砍伤,鲜血直流;有的腿部中剑,走路一瘸一拐;有的身上被刀剑划伤,一道道伤口触目惊心。他们想要唤些丫鬟奴仆前来伺候,可是找遍了整个乔府,却连个下人的影子都找不着。偌大的府邸,仿佛变成了一座空壳,寂静得让人毛骨悚然。
乔任飞此时已经无法动弹,他躺在地上,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他心中充满了疑惑和愤怒,还以为是杨逸的阴谋,一方面跟他们在杨府周旋,一方面派人来杀了他全家。可是,就算人是杨逸派人来杀的,也没必要将尸体全部处理了呀。整个乔府,真正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就好像那些人从来没有在这里生活过一样。
无奈之下,乔任飞只能派几个尚能行走的人出去打听消息。这几个伤者虽然身体也很虚弱,但还是强忍着伤痛,一步一步地走出了乔府。他们沿着街道四处打听,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的线索。过了不久,那些出去打听消息的人匆匆忙忙地回来了。他们的脸上满是悲痛和绝望的神情,沉痛地告诉乔任飞:“那些家眷及奴仆们被毒蛇所害,全部死在福云镇北门外的郊区道路上。”
听到这个消息,乔任飞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仿佛被一道晴天霹雳击中。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口中大叫一声:“白于简!”这一声呼喊,饱含着愤怒、悲痛和绝望。喊完之后,他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喉咙,“哇”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随即双眼一黑,当即晕倒了过去。
夜幕缓缓降临,柔和的灯光给屋里增添了几分温馨。白于简此刻正惬意地跟宫佩婋和孩子围坐在餐桌旁,一同共进晚餐。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一家人的氛围显得格外融洽。
今天白天,宫佩婋始终没有在杨逸面前露面。当敌人散去之后,杨家上下开始忙碌起来,一边张罗着打扫战场,把凌乱的桌椅摆放整齐,清理地上的尸体和杂物,一边开始准备晚宴。宫佩婋如同一只轻盈的燕子,悄悄地去了杨家,又悄悄地回来了,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神秘。
白于简坐在餐桌前,目光温柔地看着宫佩婋,他也不过问杨家和乔家及黄龙帮这场战况究竟如何。在他心里,那些纷争似乎都比不上眼前这位师妹的身体重要。他一个劲地劝师妹多吃点,脸上满是心疼之色,温和地说道:“我呀,中午一直盼着你能回来吃饭呢。想不到你这么拼命,连午饭都不回来吃,这一整天下来,肚子肯定早就咕咕叫了,一定饿坏了吧。可得多吃点,把消耗的体力都补充回来。”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用筷子夹起一只色泽金黄、香气四溢的烧鸡腿,轻轻地放入宫佩婋的碗里。
宫佩婋被白于简的关心弄得有点不好意思,白皙的脸颊微微泛起红晕。她看着碗里的鸡腿,想把它夹给孩子。这时,李自霄赶紧用小手遮住自己的小碗,那模样可爱极了,奶声奶气地说道:“阿妈吃,阿妈饿坏了。霄儿碗里还有好多好吃的呢。”他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眼神里满是对妈妈的心疼。
宫佩婋看着懂事的孩子,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轻声说道:“好吧,阿妈吃。”说完,她轻轻咬了一口鸡腿,鸡肉鲜嫩多汁,美味在口中散开,她感觉心里暖乎乎的。
吃完饭,宫佩婋在白于简的再三催促下,正准备去洗漱休息。就在这时,只见金煞像一阵风似的着急忙慌地跑进屋来,他跑得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白夫人,白夫人,快!快去救救杨老爷,他快不行了。”他的声音里充满了焦急和慌乱。
宫佩婋听到这个消息,就像被一道闪电击中了一样,惊得一下呆立在那里,眼睛瞪得大大的,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杨老爷怎么了?”她的心里充满了疑惑和担忧。
金煞顾不上解释太多,不由分说地过来一把拉起宫佩婋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走,边跑边说道:“杨老爷受伤严重,本就失血过多,刚才又强撑着去给大家张罗晚餐,身体实在是撑不住了,突然跌了一跤就不省人事了。”他的语速很快,话语中满是急切。
宫佩婋听到这话,连忙用力挣脱金煞的手,着急地说道:“我拿点药再去。”她担心此一去会有众多伤员需要救治,她随身带着这点药不够用。
白于简在一旁看着,微微皱起眉头,提醒道:“婋妹,你今天去帮了杨家一天,也算是仁至义尽了。”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和纠结,他的意思是宫佩婋今天已报了杨震宇夫妇的养育之恩,接下来应该考虑为自己的亲人报仇了,不应该再去救杨震宇。
金煞一脸懵懂,完全没弄清楚其中的缘由。当听到白于简说出那样的话时,他的眉毛瞬间高高扬起,毫不客气地立即朝白于简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嘴巴还不满地嘟囔着:“白公子,您这话可就说得太不对劲儿啦!谁不知道白夫人的医术高明得很呐,她又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有人生命垂危而见死不救呢?”
白于简心里有着难言之隐,可又实在不好跟这性格直爽的金煞解释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只能干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宫佩婋听到情况后,脸上露出焦急的神色,匆匆忙忙地快步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她手里拿着药,脚步急促得带起了一阵小小的风声,快速地跟随着金煞离开了。
一旁的李自霄敏锐地察觉到了白于简脸上那一丝不高兴的神情,清澈的眼睛里满是担忧。他连忙拉了拉白于简的衣角,仰起天真无邪的小脸,声音清脆又带着几分安慰地说道:“阿爸,您别愁眉苦脸啦,阿妈那么厉害,肯定很快就会回来的。”
白于简看着懂事的孩子,心中满是温柔,却还是忍不住轻轻苦笑了一声。他蹲下身来,用温暖又轻柔的声音对孩子说道:“霄儿最乖啦,阿爸现在帮你去洗澡哟,等洗完澡我们就舒舒服服地睡觉觉。”说完,他走到桌旁,倒了一杯温热的茶,端到孩子面前,耐心地说道:“霄儿,先用这茶水漱漱口哦。”
李自霄听话地接过茶杯,将茶水含在口中轻轻漱了漱。还没等他把茶水吐出来,就觉得一股浓浓的倦意如同潮水一般向他袭来,眼皮都开始不停地打架,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白于简看着孩子那困得东倒西歪的样子,心疼极了。他迅速地帮孩子脱了衣服,抱着孩子放进浴桶,动作轻柔又熟练地帮他洗好澡,然后快步走到床边,轻轻地将孩子放到床上躺好,为他盖好被子。
看着孩子已经沉沉睡去,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白于简坐在床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他的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打着床沿,心里反复权衡着。他知道有些事情刻不容缓,但又放心不下睡梦中的孩子。犹豫再三,最后他还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决定再等一会儿,等确认孩子能安稳睡上一段时间后再行动。
且说宫佩婋和金煞一路风风火火地赶到杨府。杨府此时一片混乱,下人们来来往往,脸上都写满了焦急和慌乱。宫佩婋和金煞顾不上周围的嘈杂,直奔杨老爷所在的大厅而去。
进入大厅,只见杨老爷被大家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一块长长的木板上。他面色苍白,额头上满是豆大的汗珠,紧闭着双眼,看起来痛苦不堪。一个大夫正守在旁边,双手紧张地颤抖着,正慌乱地为杨老爷处理着伤口。可是那伤口处的血就像开了闸的洪水一般,怎么也止不住,一直汩汩地往外流,将身下的木板都染成了暗红色。那个大夫急得额头青筋暴起,手脚更是颤抖得厉害,声音都带着哭腔,哆嗦着叹息道:“我……我实在是无能为力了,这血根本止不住啊,我……我没辙了。”
金煞见状,怒目圆睁,大步上前,一把揪住那个大夫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拎到了一边,嘴里还恶狠狠地说道:“你这庸医,连这点血都止不住,还在这里占着地方干嘛!”
宫佩婋没有理会金煞的举动,她迅速地从怀中掏出一包止血药粉,快步走到杨老爷身边,动作麻利地将药粉均匀地撒在那个还在不断冒血的伤口上。接着,她又赶紧从包裹里拿出一条布带,毫不犹豫地勒住杨震宇的手臂根部,双手用力地收紧。神奇的是,那原本如注的鲜血马上就被止住了。那个被金煞拎到一旁的大夫,此时正用手撑着身体,满脸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嘴巴微微张开,他的嘴里不停地嘀咕着:“这怎么可能?用条布条那么随意地一扎,就能止住这条手臂的血,这也太神奇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