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萧鸿放下竹简,“这么快就转过弯来了?”
“怕是吓破胆了。”陈伯压低声音,“龟兹那事儿,传得神乎其神的,都说是老天爷发怒。现在谁还敢跟咱们呲牙?”
“让他们进来。”萧鸿吩咐,“礼单留下,人见见。”
陈伯应声去了。
没多会儿,几个穿得五花八门、脸上挂满不安的使者被领进来。手里捧着礼单,脑袋垂得快挨着胸口,大气不敢出。
为首的疏勒使者“噗通”跪下,嗓子都变调了:“小国使者拜见平安公!我王听闻金沙城换了主,又听了龟兹那事儿,心里头七上八下的,特让小的来,愿向平安公纳贡称臣,求个安稳!”
后头几个部落头人也赶紧趴下,嘴里嘟囔着差不多的求饶效忠的话。
萧鸿在上首坐着,没马上叫起。他扫了眼地上跪着那几位。
“起来吧。”
半晌,他才开腔,声音不高,却沉甸甸的。
“既然来了,就是信我萧鸿。我这儿的规矩简单:跟着我,有安稳日子过。”
他顿了下。
“纳贡称臣那些虚头巴脑的,免了。”
“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别再干拦路抢劫、欺负老百姓的烂事。往后,金沙城跟你们做买卖,有钱大家赚。”
“谁要是敢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龟兹就是样子。”
这话落地,地上几个人身子都抖了一下,连声称是,额头恨不得砸进地砖里。
“去偏厅歇着吧。”萧鸿摆摆手,“陈伯,找人好生看着。”
人退下了,张敏敏才凑近。
“夫君,这下西边总算稳了大半。”
“大半,不是全部。”萧鸿手指在地图上月氏和坎儿井那两个点上敲了敲,“月氏王和那个坎儿井的巴图,还没动静?”
“没。”张敏敏脸色又不大好看了,“月氏王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又臭又硬,还在暗地里勾勾搭搭,仗着地方远,又得了些不干不净的钱粮。那个巴图更邪门,坎儿井城门关得死死的,咱们的人凑不近,只知道他最近动作不少,鬼鬼祟祟不知道在捣鼓啥。”
“准备?”萧鸿哼了一声,“找死罢了。”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
“既然他们自己找死,那就成全他们。”
三天后。
果不其然,月氏王和坎儿井城主巴图,纠集了最后几个死不悔改的小部落,凑了两千来号乌合之众,扯起一面“西域联军”的破旗,咋咋呼呼地朝着金沙城方向杀了过来。
旗号喊得倒是响亮,说什么要为龟兹报仇,要赶走“外来人”。
萧鸿甚至懒得调动大军出城迎战。
他只让钱大勇领了五百个百战老兵,人手一支家伙,外加几门迫击炮和重机枪,提前在城外一片开阔的沙地上挖好了坑,猫了起来。
那所谓的“西域联军”刚摇摇晃晃地进入伏击圈,还没等站稳脚跟,甚至没看清敌人长什么样,头顶就传来了闷雷般的炸响!
咚!咚!咚!
迫击炮弹拖着尖啸,跟长了眼睛似的,一头扎进他们乱糟糟的阵型里,炸开一团团血红的烟花,碎肉断肢混着沙土冲天而起。
紧接着,藏在沙丘后的火舌喷吐!
哒哒哒哒哒——!
重机枪、轻机枪同时怒吼,滚烫的金属风暴泼水般扫过,冲在最前面的骑兵连人带马被打得稀烂,后面的步卒更是如同割麦子般倒伏。
联军彻底被打懵了!
这他娘的是什么打法?!
隔着那么老远就能收割人命?那声音听着就让人胆寒!
手里的弓箭够不着,刀枪还没等举起来人就没了!
月氏王和巴图在后面声嘶力竭地吼叫,可回应他们的只有士兵惊恐的哭喊和掉头就跑的混乱脚步。
兵败如山倒!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联军,瞬间变成了没头苍蝇,丢盔弃甲,哭爹喊娘,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玩命地往回跑。
前后不过一个时辰,这场闹剧便草草收场。
两千多人的联军,至少躺下了一大半,剩下的也丢了魂,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成了俘虏。
月氏王运气不好,被一发迫击炮弹掀飞了半边身子,当场毙命。那个坎儿井城主巴图更惨,混乱中被自家溃兵活活踩死,成了一滩模糊的肉泥,死状凄惨,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清理战场的时候,士兵从月氏王和巴图贴身的衣物里,搜出了几块入手冰凉、刻着诡异黑色火焰图案的铁牌子。
还有几封用特殊药水浸泡过后,才显现出字迹的密信。
信上的内容断断续续,但清晰地提到了“京城”方面的许诺,“资助”已经到位,并要求他们配合“影子”的下一步行动。
萧鸿捏着那块冰冷的黑色火焰铁牌,指尖几乎要嵌进金属里,一股寒意顺着脊椎往上爬。
“果然是严克那条老狗!”
“借刀杀人!他是想把我们彻底钉死在这鸟不拉屎的西域!”
“严克在明处搅风搅雨,这个‘影子’,才是藏在暗地里的毒蛇。”张敏敏看着那块徽章,声音也冷了下来,“藏得真深,手段也够阴损。”
随着这几个最扎眼的刺头被干净利落地拔除,西域的丝绸之路,总算是迎来了久违的安宁。
金沙城和沙泉镇,在萧鸿的治理下,俨然成了这条黄沙古道上最耀眼的两颗明珠。
驼铃声再次变得密集,商队络绎不绝,带来了财富,也带走了“平安公”的威名和金沙城出产的新奇货物。
萧鸿刚觉得能喘口气,开始琢磨着扩大生产、加紧练兵,把基础打得更牢靠些时,新的麻烦却不请自来了。
张敏敏拿着一份刚刚送达的情报,脚步匆匆地走进书房,脸上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夫君,西边……更西边,那个大家伙,有动静了。”
“哪个大家伙?”萧鸿放下手里的规划图纸。
张敏敏吐出两个字,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紧绷。
“萨珊。”
“他们一直捏着丝路西边的大头生意,兵强马壮,国力雄厚。以前跟咱们这边井水不犯河水,可现在看您把丝路中间这段掐得死死的,他们……不痛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