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怀中熟睡的小脸,那红扑扑的脸蛋,微微翕动的小鼻子,还有那紧闭着的、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
一股难以言喻的柔软瞬间包裹了她的心脏。
这是她的孩子,与她血脉相连的孩子。
真好,她还活着,孩子也安然无恙。
飞霜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姑娘,可给小小姐想好名字了?”
姜鸢凝视着女儿的面容,唇边泛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就叫姜安吧,平安的安。小名,就叫安安。”
她只希望她的女儿,这一生都能平平安安,顺遂喜乐。
“安安,小安安,真是好听的名字。”飞霜笑着接过安安,柔声劝道:“姑娘,您身子还虚,先歇息一会儿吧,小小姐有奴婢和奶娘看着呢。”
姜鸢点了点头,却在飞霜转身之际,犹豫着开口问道:“飞霜……谢晋,他是不是来过了?”
飞霜的脚步顿了顿,如实回道:“是的,姑娘。这次……这次多亏了世子及时拿来了千年人参吊着您的命,不然……不然奴婢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姜鸢沉默了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飞霜应声退下。
姜鸢独自躺在床上,心乱如麻。
谢晋……他会来跟她抢这个孩子吗?
会的,他一定会。
一想到这个可能,姜鸢的心就揪紧了。
她如此这般战战兢兢地过了好几天,却发现日子一直风平浪静。
谢晋再也没有出现过,就好像她生产那日他带着雷霆之势的闯入,以及后来的焦急守候,都只是一场错觉。
可她知道,他一定在这附近。
比如说,这些日子莫名出现的雪燕,甚至,那些合她口味的药膳等等。
她深知谢晋有多难缠,更不想自己的平静生活被打乱。
这是徐州!
本就是生她养她的地方。
她又何必为了躲避谢晋,反而让自己和宝宝颠沛流离无家可归呢。
飞霜刚把安安哄睡着,就轻手轻脚地走到姜鸢跟前。
“姑娘,奴婢问过大夫了,您现在可以洗个澡松快松快,热水奴婢已经备好了。不过大夫也说了,您身子骨还虚,可千万不能洗太久。”
姜鸢一听,眼睛都亮了。
这月子坐得她感觉自己都快馊了。
“飞霜,真是太谢谢你了!”
“姑娘,您这说的什么话,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飞霜笑着应道。
姜鸢拉住飞霜的手,轻声道:“我还想请你帮个忙。”
“姑娘您尽管吩咐。”
“帮我跟谢晋带个话,就说我要见他。”
飞霜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是,姑娘。”
谢晋听到飞霜的传话,也是一愣,反复确认了两三次才敢相信。
他让姜鸢伤透了心,怎么会突然要见自己?
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感瞬间攫住了他,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
难道,她是回心转意了?
哪怕明知道姜鸢不大可能说出什么好听的话,可他就是控制不住那股子汹涌的期待。
那感觉,就像是第一次上战场一样,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他几乎是同手同脚地冲了出去,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姜鸢这是生产后第一次踏出房门。
她慢慢地在院中踱着步,呼吸着久违的新鲜空气。
飞霜早已经把院子里的下人都支走了,整个院子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吱呀——”
院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谢晋几乎是撞进来的,脚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恍惚,竟有一种隔世之感。
“鸢儿,你……你的身体好些了吗?”
谢晋的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欣喜,眼神像黏在她身上一样。
姜鸢却只是冷淡地瞥了他一眼,那张苍白却依旧美得惊人的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平静,与谢晋的激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谢晋,秦婆婆也是你找来的,对吗?”
她的声音清清冷冷,听不出喜怒。
谢晋看着她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眼中的喜悦迅速冷却下来,心里涌起一股涩意。
“是。”
姜鸢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像淬了冰的刀子。
“谢晋,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告诉你,孩子是我的,我绝对不会把他给你!”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谢晋一听就知道她误会了,心里又急又慌,连忙解释:“不,鸢儿,你误会了!我不是要跟你抢孩子,我要的……是你!”
姜鸢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你做梦!”
“你我之间,已经是过去了,绝不可能在一起。”
谢晋脸上每一寸肌肉都透着痛楚,他哑声道:”鸢儿,往后,我会用我的一辈子来补偿你。“
以往种种,他没有办法弥补了,可是以后,他想弥补一二。
姜鸢心口抽痛,面上却结了冰霜,声音比他的人还要冷:”倘若世子真心想要补偿,那就永远别再出现在我面前,眼不见为净。“
她顿了顿,毫不客气地补充。
”我们姜家这小庙,容不下您这尊大佛,世子请回吧。“
谢晋身形晃了晃,嘴唇嗫嚅,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带着满身的失魂落魄,狼狈地转了身。
看着他萧瑟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姜鸢紧绷的神经骤然断裂,眼泪再也忍不住,汹涌而出。
一时之间心绪翻涌,拒绝了他,自己也没好受到哪里去。
自那日后,谢晋果真再也没有踏足过姜鸢的院子。
岁月如梭,倏忽三年。
姜鸢的小院里,多了几个蹦蹦跳跳的小身影。
她精力有限,最多照看十个孩子,再多,就真顾不过来了。
安安,她和谢晋的女儿,已然是这院里当之无愧的小霸王。
院中的花草树木,就没有哪个能逃过她的“魔爪”,被祸害了个遍。
院里的孩子们,甚至吴婶子,都拿这小魔王没办法,宠得不行。
唯独姜鸢,该动手时绝不含糊,照揍不误!
这三年,远在京城的顾思思书信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