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轩辕的师尊,玄女亲眼见证了自己这位弟子在兵法韬略之上的无双天赋,也同样亲眼目睹了人族在面对妖族那层出不穷的法宝之时,所表现出的那种深深的无力感。
她知道,兵法再精妙,也需要有锋利的武器来执行;战意再高昂,也需要有坚固的铠甲来守护。
而“炼器之道”,正是人族眼下最为致命的短板。
她不懂炼器,轩辕亦不懂。
但在她的认知里,在这整个洪荒天地之中,若说还有谁,能以一己之力,为整个人族开创出一条全新的“器道”,那便只有……林琛了。
玄女仔细地寻觅着林琛的气息。
终于,在一片远离大陆,终年被混沌之气与仙雾笼罩的无名仙岛之上,她找到了那个熟悉而又让她感到深不可测的身影。
此刻的林琛,正盘坐于岛屿中央的一块巨大青石之上。
他的面前,悬浮着一团由“太阳精金”与“太阴神铁”相互交融,却又因为法则冲突而变得极不稳定的能量光球。
他正皱着眉头,全神贯注地,以自身对阴阳大道的理解,试图将这两种属性截然相反的顶级神材,彻底地融合在一起,炼制出一件蕴含着阴阳轮转之妙的法宝。
他对于“炼器”的痴迷与专注,早已深入骨髓。
这不仅仅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实力,更是因为他知道,每一次的炼制,每一次对材料本源的解析与重塑,都是一次对“先天宝气”核心本质的深刻探寻。
这,与他的根本大道,息息相关。
“林琛道友。”玄女的身影,悄然落在青石之前,她对着那正沉浸在炼器之中的林琛,无比恭敬地行了一个道揖。
林琛缓缓睁开双眼,他收回了身前的能量光球,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仿佛对玄女的到来,没有丝毫的意外。
“玄女道友,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他站起身来,温和地说道,“我本以为,轩辕之事,有你这位天定帝师在,已无需我再插手,却不想,道友还是亲自找上了我。”
玄女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无奈。
她将人族联军在断魂涧惨败,以及轩辕求她传授炼器之道的经过,原原本本地,向林琛一一道来。
“……林琛道友,我虽通晓战阵兵法,但对这炼器之道,却是一窍不通。”
玄女的声音之中,充满了诚恳与期盼,“如今人族之困,在于器不如人,此事,已非战术所能弥补,故而,玄女斗胆,特来恳请道友,能看在人族与女娲娘娘的份上,再次出手,为我人族,指一条明路!”
林琛静静地听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无法置身事外。
也罢,既然玄女已经亲自找上门来,那自己,便再为人族,添一把火。
“道友请起。”林琛将玄女扶起,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明亮,“炼器之道,博大精深,妖族有天庭之底蕴,巫族有盘古之传承,他们所炼制的,是‘神’之器,‘魔’之器。”
“而人族,要走的,是另一条路。”
他看着玄女,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们要炼制的,是‘人’之器!”
话音未落,林琛大袖一挥!那尊古朴而又充满了无上造化之意的乾坤鼎,轰然落在了仙岛的中央!紧接着,他以大法力,从仙岛之上,摄取来最普通不过的青铜、玄铁、以及坚硬的岩石。
“玄女道友,你且看好。”林琛并未动用任何高级的炼器神火,而是引动了地脉深处,那最为普通的地心熔岩之火,将其注入乾坤鼎中。
他对着玄女,详细地讲解道:“人族肉身孱弱,无法承载太过强大的先天灵宝,更无法催动其中复杂的禁制。强行使用,反受其害。”
“所以,人族之器,不在于其品级有多高,而在于……‘契合’!”
“我们要炼制的,是每一位人族战士,都能轻易掌控,并能将自身力量发挥到极致的兵器!”
林琛一边说着,一边将那些普通的矿石投入鼎中。
在乾坤鼎那逆反先天的强大威能之下,这些凡俗之物,其内部的杂质被尽数淬炼而出。
但林琛并未就此罢手。
他指引着玄女,让她看鼎内最为核心的变化。
“道友请看,炼器的关键,并非是材料与火焰,而是……‘意志’的注入!”
林琛以神念化作巨手,竟强行从那正在与妖族厮杀的、数以百万计的人族战士身上,抽取了一缕最为纯粹的、充满了“守护”、“不屈”、“锋锐”的战斗意志!他将这股无形的意志,狠狠地打入了那团早已熔炼成液体的金属之中!
“嗡——!”鼎内,那团金属液体,在融入了这股意志之后,竟如同拥有了生命一般,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最终,一柄通体散发着淡淡青光,没有任何华丽纹路,却充满了惊人锋锐之气的青铜长剑,从乾坤鼎中冲天而起!
“此剑,虽只是后天法器,但其中,却蕴含着我人族战士自己的战斗意志!”林琛将长剑递给玄女,“任何一个人族战士拿到它,都能与其心意相通,如臂使指!其在战场之上所能发挥出的威力,甚至远胜那些他们无法完全掌控的仙家法宝!”
玄女接过长剑,感受着其中那股纯粹而又熟悉的意志,那双清冷的眼眸之中,第一次,露出了真正意义上的、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她终于明白了,林琛要传授给轩辕的,不仅仅是炼器的方法,更是一种全新的、只属于人族的……炼器哲学!
“此法,我称之为——‘人道兵主法’。”
林琛微笑道,“以人之意志,为主导,以天地万物为材料,炼制出最适合人族自己的兵器。”
他知道,这套方法,虽然在初期,炼制出的都只是后天法宝,显得有些“粗糙”。
但随着人族的不断强大,随着他们对自身意志的理解越来越深,他们终将能以此法,炼制出堪比先天灵宝,甚至是……更强的,只属于人族的无上神兵!
“多谢……多谢道友指点!”玄女的声音,已经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
“光有法门,尚不足够。”
林琛再次一挥手,那尊巨大的乾坤鼎,在他的法力之下,缓缓缩小,最终化作巴掌大小,落入他的手中。
他将这尊足以让任何圣人都为之眼红的先天至宝,连同那记录着“人道兵主法”核心要义的玉简,一同递给了玄女。
“将此二物,带给轩辕。”林琛的声音,平静而又充满了期许,“告诉他,鼎,只是根基;法,只是种子。”“人族的未来,人族的武器,终究……要靠他们自己,去亲手锻造!”
玄女接过这两件承载了整个人族未来的重宝,她看着眼前这个仿佛永远都看不透的男人,心中早已是波澜万丈。
她没有再多说一句感谢的话。
因为她知道,任何言语,在此等大恩面前,都显得太过苍白。
她只是对着林琛,无比郑重地,深深地,行了一个最标准,也最虔诚的道揖。
而后,她化作一道流光,带着无尽的希望,朝着那正在战火中苦苦支撑的人族联军,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