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晔神情严肃，那些怒气在看到祝明月的一瞬都熄灭了，但祝明月却是一懵。
萧晔叹声坐到她的旁边，“你恨她无可厚非，但公主若是在国公府出了事情，这府里没有一个人能撇清关系，你为何如此冲动？”
听到这里祝明月大概是有些了然了，秦淑仪不知道又使了什么花样，让萧晔以为她下了毒。
“我没做过。”
她的神情透着淡漠和疲惫，似乎不愿在这件事情上多谈。
“顾新已经查过了，涉事的侍女我已经替你处理了。”
萧晔好像也很疲惫，不知道如何开口提她搬院子和江玲玉的事。
祝明月默默看着他，看了半晌，突然轻笑一声，“我说我没做过，世子根本就不信是吗？”
“你连我也要防着吗？”萧晔一双剑眉深深拧起，隐隐又有生气的迹象。
“我会帮你，保护你，但公主不能在国公府出事，你能明白吗？”
“如果世子是为这事来的，我再说一遍，我没有做过，世子请回吧。”
祝明月侧过脸，隐有泪花闪动。
事关国公府这些利害关系，她不会不懂，但萧晔却怀疑她是一个毫无情义不顾大局之人。
即便在她澄清之后，萧晔也依然选择不相信。
她初时确实动过心思，但后来一想到国公府这么多无辜的人便作罢了，这种想法也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不知道萧晔所谓的证据是从哪里来的。
唯一的可能便是有人要诬陷她。
萧晔见自己与她说什么都无法让祝明月说出实情，真的觉得眼前人越来越陌生了。
顾新顺藤摸瓜查了几日，人证物证全有了，祝明月却还是不肯认，他在祝明月心里就这么不值得相信和依靠吗？
“你让我很失望。”
萧晔站起身看着她的侧脸，看不完全她脸上的表情。
他们两个人之间好像矗着一道无形的墙，让他们无法靠近，无法信任。
“我累了，祝明月，你还要这样到什么时候？”
“世子若要治罪，我无话可说，若是不想治罪，还请回。”
祝明月听到萧晔重重打开门，门撞在门框上发出巨大的声响，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
眼泪无声从眼眶落下，书墨惊慌失措进来，小声唤她。
“姨娘，别哭了。”
祝明月察觉失态，抬手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
“我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晚膳还是要吃的，奴婢过两刻再传可以吗？”书墨担心道。
“我真的不饿，一顿不吃饿不死，让我静静吧书墨。”
祝明月的语气几近哀求，书墨咬了咬下唇，默默退了下去。
祝明月伏趴在桌案，容自己放肆哭了一场。
夜深时分她才红肿着双眼躺上榻，脑海无端冒出萧晖的笑脸。
“祝嫂嫂无权无势，想离开大哥的掌控几乎是不可能的，但我可以帮你，让他找不到你。”
“等你需要的时候再来找我。”
这几句话就像魔音一样盘旋在她的脑中。
她没有做好这个打算，仅仅是这样想着，萧晖却轻易洞察了她的心思。
比起彻底离开萧晔，她想一想就痛得窒息，只能逼着自己努力习惯现在的生活。
但萧晔今夜的造访，彻底击溃了她的努力。
他们之间不仅是关系霜冻，连最基本的信任都已经没有了。
第二日午时祝明月就去了那个小凉亭，等到酉时萧晖也没有来。
她和萧晖的关系，不能光明正大去找，他说过自己会常来。
等了三日，祝明月终于等到萧晖再次过来了。
看到凉亭中的人，萧晖的脚步一滞，随后加快步子走到她的面前落座。
“祝嫂嫂想好了？”
“嗯。”对方太聪明，祝明月没打算跟他兜圈子。
“想去哪儿？”萧晖将书册搁置在石桌上，整个人都十分闲散。
“越远越好。”祝明月没有头绪，但眼下她只想逃得远远的。
“你还真是狠心。”萧晖又弯了眉眼，“那就去边关吧，没有比这离京城更远的地方了。”
“好。”祝明月没有一丝犹豫，“路引……”
“三日后，来这里取。”萧晖知道她在担忧什么。
经过各个城镇，若是没有路引，寸步难行，但她不能用自己的真实信息，萧晔要查她简直易如反掌。
这也是为什么他会说祝明月要离开萧晔的掌控是不可能的。
“你为什么帮我？”祝明月凝视着萧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捉摸不透他的动机。
“他不高兴，我就高兴。”萧晖也毫不避讳。
“你就知道我离开他一定会不高兴吗？”祝明月对这个答案不抱什么期望，生气与否，她日后也无从得知了。
“祝嫂嫂心里有答案，何必问我。”
萧晔的性子大家都知晓，无论喜不喜欢，这种事对他来说都是在挑衅他，生气是一定的。
“劳烦。”祝明月起身准备离开，“二公子继续，我就不打扰了。”
萧晖没有挽留，看着她离开的背影，嘴角的笑意逐渐消失。
还有一句话他没有如实告诉祝明月。
他不喜欢祝明月待在萧晔的身边，若是他得不到，那就让萧晔也失去。
悬在心头的这件事有了着落，祝明月抽空回了一趟王姨娘她们的宅子。
将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和盘托出，并拿出她在国公府攒的银两要给她们。
王春梅和祝怜星谁都不愿意收，还将自己攒的银两强行塞到祝明月手里。
“姨娘不知道你在国公府受了什么委屈，但你有主意，姨娘定然相信你，路途遥远，要花银子的地方太多了，我们还有些积蓄，这个你一定要拿着，不然我不会安心让你离开的。”
祝明月沉默，接下了钱袋。
“你要去哪里？”祝怜星追问。
“不能告诉你们，万一世子来问，你们只说不知道。”祝明月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往后有机会，我会偷偷回来看你们。”
“一定要回来。”祝怜星眼圈红红。
几人又聊了一阵，才依依不舍送祝明月离开。
很快就到了三日之期，祝明月的行囊早就偷偷运送了出去，连书墨她们都没有告知，只是留下一封信后就装着独自出府离开了。
她从客栈拿了行囊，按照萧晖给的路线离开了京城。
过了城门盘问，马车又缓缓驱动了起来。
她掀起帘子看向在视线里逐渐变小的城楼，苦笑呢喃。
“后会无期了。”
“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