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福利院?”灵月看着新的工作日程表示不解。
“是的,只是一个活动,给孩子们送些书籍,再当一天老师。”吴领导笑呵呵地说。
迎着灵月和张春漠迷惑的目光,他只能解释的更清楚一些:
“有几个港商想到福利院和小学捐款,希望我们这边配合一下活动。”
这下灵月理解了,一些港商想在咱们这边展开品牌效应,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捐款上报纸、上新闻。
当然要有机构单位陪同,吴领导说对方希望从京城来的同志也去看看,刚好澳洲小组的工作量最少,就安排他们三个去。
丁启全程没有任何意见,他笑说自己没钱,不然也给福利院捐一点,只是去陪孩子们一天,再配合港商们拍点照片,他很乐意。
灵月思考了一下也答应了,她悄悄问吴领导,需不需要她也捐一些钱?毕竟她才跟吉米谈了一笔大生意,只是款还没账。
吴领导说暂时不用,捐款的主角是港商,他们就是代表官方表扬一下,如果报纸带来的品牌效应好,还能吸引更多的港商捐款。
这下灵月懂了,她笑说会让杂志社也写一篇专题报导。估计上面让她陪同的原因就是这个吧!
反正往福利院和小学捐款是好事,她非常愿意配合。
她穿了一件蓝衬衫、黑裤子,头发挽起,还戴了一副黑框眼镜。
张春漠笑问:“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老成?”
灵月扶扶眼镜:“这更像老师啊!”
丁启笑道:“确实!很像语文老师。”
这跟接见吉米不同,不能打扮的太洋气,得低调一些。
不过她这张脸,就算黑框眼镜遮一半,依旧美的让人不舍挪目。
一群港商被吴领导带着来介绍,都来跟灵月握手,用别扭的普通话说着:“艾华编剧,久仰大名啊!”
灵月这才反应过来,艾华这个马甲,在港城比在大陆更有名。这些港商肯定听说过,难道是因为这个才叫她来的?
没时间多想,她全程保持礼貌地微笑,拿着提前得到的信息表,跟港商们介绍小学和福利院的历史。
羊城虽然发展的很快,但还是有些地方被留了下来。像城中村,有些留了几十年。
这些港商的父辈大多都是广东人,对这里很有情怀,来访只是走个过场,主要就是拍照上报纸。
不知为何,摄影师除了重点拍港商,还喜欢拍灵月:“沈同志,你抱着孩子我给你来张特写。”
灵月依言,微笑着抱起一个两、三岁的女孩。这女孩胆子很小,一直缩在园长妈妈身后。
但她看到灵月时却很亲切,灵月抱起她,她立即抱着灵月的脖子,竟然胆怯地唤了一声:“妈妈。”
说实话,这一刻灵月的心软的像热锅上的黄油,滋滋响的同时还有香气四溢。
一句妈妈让她的思绪变回前世,她差点一就当了母亲,可惜,那个孩子跟她有缘无份。
小女孩把脸颊贴在她脸上,她有点动情地闭上眼睛,轻唤了一声:“宝贝。”
她想到嫁给顾司白之后,她曾经去福利院做过义工,也有一个小女孩很黏她,会偷偷叫她妈妈。
那时她真的很想收养那个小女孩,可惜顾司白就是不同意。而她那时只是一个‘依附品’,一个没有自我,没有灵魂的人偶。
她害怕看到小女孩失望的眼神,后面都不敢去福利院做义工,只能悄悄地捐赠一些东西。
再到后来,她有了经济实力,也有了健全的人格,可她也失去了领养的资格,加上年纪偏大,担心会拖累养女。
她也就放弃了,只是往福利院捐款这件事,她到死都没停过。
此时,听到小女孩的呼唤,她的思绪又回到那个时候,好想,要一个孩子啊!
“咔嚓”一声,摄影师提醒:“沈同志,再来一张,你蹲下,左右手各抱一个孩子。”
一个小男孩立即跑来牵着她的手,比起那些富态的大叔,灵月明显更得孩子们喜欢。
都愿意跟她合照,摄影师一边指挥着灵月的动作,拍了不少照片。
笑对灵月道:“拍的都很好,我可以寄给沈同志做纪念。”
拍了大合照后就要告别了,灵月特地跟园长妈妈要了电话和地址,以后自己会寄东西过来。
特别是那个叫她‘妈妈’的小女孩,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佳欣。
离开福利院后灵月的情绪一直很低沉,勉强笑着跟记者们说话。
赵队很快就察觉到,低声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今天的太阳有点大,羊城的天气是真奇特,还是春天呢,年轻男子都穿短袖了。
灵月摇头:“我没事。”
赵队递过来一支藿香正气水:“喝了。”
灵月没有拒绝,屏蔽呼吸将它喝完,又连喝几口矿泉水,脑子一下子清明了。
接下来到小学,说是让他们上课,其实就是做做样子,跟孩子们介绍一下捐款人。
来的几个港商很是大方,要给小学捐一栋楼,怪不得领导这么重视。
记者又拍了很多照片,特别是灵月被孩子们牵着到操场做游戏的照片。
搞得她不得不提醒记者:“主要是拍那些捐款人!”
记者玩笑道:“沈同志更上镜,忍不住多拍了几张,放心,素材够了。”
到午饭环节,赵队都没等灵月说啥,直接替她拒绝了饭局。吴领导没有丝毫犹豫地同意了。
由张春漠和丁启做代表去参加饭局,灵月跟赵队回酒店吃。不过她早就吃腻酒店那些水煮、白切、没盐味的汤。
笑说请赵队吃午饭,特地找得离酒店和饭局远些的街区,找了家东北饺子馆。
真是单纯吃饭,赵队吃了三盘饺子,灵月吃了一盘饺子。
两人还吃完了一盘锅包肉,一份小鸡蘑菇炖粉条,一份凉拌菜。就差没喝啤酒了。
当然,主要是东北菜到了羊城,份量也本地化了,要不然两人肯定吃不了这么多。
吃饱了赵队才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参加饭局?”
灵月失笑:“我又不是傻!这种陪富商吃饭的饭局,能吃饱吗?”
赵队的嘴角翘了一下,但很快就压下去,仿佛是灵月的错觉。
他毫不委婉地提醒:“在羊城这种情况免不了,你最好从开始就表示拒绝,不然以后每天都会有饭局。”
灵月笑道:“那是,港商来一趟,发现有机会跟艾华大编剧吃饭,肯定不愿意错过!”
赵队的嘴角又翘了一下,这个女人有点厚脸皮啊!有这么夸自己的吗?
回酒店的路上,开着窗,灵月全程看外面的风景,路修的更好了,人也更多了。
不时能看到扛着蛇皮包的外乡人,焦急地走着,这是来找工作的。
据说火车站的人流量极高,全国各地都有人来羊城。
随着北方重工业下岗潮再现,沿海大开放,南方轻工业和手工业需要大量工人,到羊城打工,已经成了很多人的选择。
突然,灵月感觉只觉脊背发凉,本能地战栗了一下。这种感觉她很熟悉,但之前每次都是因为碰到顾司白。
不可能啊!她忙向四周看去,行人匆匆,哪里有顾司白的影子?
赵队发现了异样:“看到熟人了?”
灵月摇头,赶紧关了窗户。玩笑道:“我在羊城最熟的人就是您了。”
赵队想到一事,提醒她:“之前你让我们查的癞子,跟他一起的女人还要查吗?”
灵月沉思了一下,随即摇头:“不用了。谢谢您还记挂着这件事。”
她不想查沈灵娟,即便上次顾司白没头没脑地说一句,他找到了沈灵娟。
灵月也不想去挖原因,因为她害怕。
她总觉得命运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但却有一根无形的线系着。
如果两个人的线断了,命运也就不会互相干预。可你主动去把线系上,是不是命运又能从中作梗了呢?
就像几十年后流行的一句话,不要轻易介入别的因果。她和沈灵娟的困果已经彻底了结,她真的不想再与之有丝毫关联!
沈灵娟是死是活,跟李朗是分是和,还有她的儿子会怎么样?都跟她关系。
她和他们之间交织的命运,已经割裂了。她已经有了全新的生活,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和叶炎好好过日子。
她要积攒‘功德’给叶炎‘续命’,她要好好赚钱帮国家买大船,她要努力学习,让自己走的更远,站得更高,看得更多。
那些糟心事,糟心人,就别再来沾染她和叶炎了。
只是刚才的感觉让她心里一直毛毛的,没等到固定的叶炎打电话的时间,回到酒店后,她立即给叶炎打电话。
当然是找不到人的,他这个点要么在训练,要么有任务。她只是告诉接线员,让叶炎有空就给她回电话,她会一直等着。
又给叶奶奶打了个电话,可电话一接通,她又怕吓到老人家,没提叶炎,只笑着告诉叶奶奶今天自己去福利院和小学的事。
叶奶奶问及朱暻:“他怎么样?”
灵月忙道:“奶奶放心,朱家想到鹏城投资,上头很重视的。他在这里好的很,每天都有人请他吃饭。”
叶奶奶轻叹一声:“啥时候你舅爷也回来一趟就好了,不知道我们老姐弟俩,还能不能再见一面?”
灵月忙安慰她:“当然能!奶奶等着,朱家的工厂建好,舅爷肯定过来视察,到时候你们就能见面了。”
“再不行下次我们一起去港城,舅爷肯定很开心。”
叶奶奶笑着转移话题,说宥桉回来了,昨天来看她,带了不少东西。
说是电影在港城的部份拍完了,接下来在咱们这边拍外景,长城那边说能在五一前后上映。
宥桉说了一堆,她也不懂,灵月可以跟宥桉打电话问问。
灵月笑说自己不好奇,等上映时她再看。
北影这一次算是见识到港城速度了,从决定到出剧本、找演员、开拍到上映,前后只要半年!
跟北影一部电影从决定到上映的几年相比,特供片的拍摄速度简直是飞速。
就等着看上映后港城本土的票房,这影响海外版权的价格。她有信心这种纯商业片票房不会低,海外版权加上dVd发售,能大赚一笔。
只要这部赚到钱,北影就能放心地和长城合作,拍出更多的特供片。咱们这边的电影市场没开,港城和宝岛的市场才多大。
票房过亿都难,港城的电影行业厮杀如战场,光盯着这点市场有什么意思,要杀就杀往海外市场。
想想前世米国大片从咱们这赚了多少钱!哈哈,这一世就让我们的片子去米国赚钱。
不过暂时还是比不上米国的片子,主要是特效跟不上。
有机会跟跟傅先生好好谈谈,咱们也成立特效公司,未来的电影主要就是拼特效。
灵月又往杂志社打了通电话,主要是问米国那边转账的问题。这一点由杂志社跟吉米的公司对接的。
以后就不能让麦先生做中间人了,社长很激动,没想到我们杂志社越办越强,竟然能跟米国合作,还一下子谈成了这么大的生意!
当然,大家都知道功劳在灵月,可以说全程就是灵月一个人谈成的。
但我们杂志志因此水涨船高,成为国内第一个跟米国合作的杂志社,这是不争的事实。
社长也很有野望,他准备办娱乐副刊,现在咱们有北影、长城还有米国的合作伙伴,娱乐新闻绝对是国内第一。
灵月便给他出主意,不能光是娱乐向的新闻,那办不长久,得加入时尚元素、电影幕后、明星访谈、富商报导等等,保管咱们杂志成为引导国内时尚的潮流……
挂了电话,没几分钟她就等来了叶炎的电话。
才响一声她就接了:“叶炎吗?”
叶炎的语气充满担忧:“是我,出什么事了吗灵月?”
不知为何,灵月只觉眼眶一热,鼻头一酸,差点就哭了。只是听到叶炎的声音而已。
她深呼吸一下,这才道:“没什么事,就想问问你好不好?”
路上她突然没来由地战栗,让她很慌乱,要说她最害怕的人是顾司白,那她最害怕的事,自然就是叶炎的安危。
叶炎这才放心轻笑地问:“是不是又做恶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