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6章 成帝的慌张
沈自在正式成为首辅之后便抱病在家，虽然公务照常处理，但却不上朝了。
内阁其他人见识了从前两任首辅惨状不敢站队，一味和稀泥，言必请陛下定夺。
于是朝堂上对抗弈王势力的老派文臣寥寥无几，废后以及拥立弈王的压力尽数压在成帝一个人的头上。
成帝肉眼可见的疲惫了下去，丹药吃得比从前多了一倍才勉强打起些精神来，即便如此他也承受不住弈王一方带来的压力。
大臣们都知道大昭的天早晚会变的，弈王是大势所趋，相当于唯一正确的选择，没人不想在这时候立功。
成帝已经预见到立了太子后自己被逐渐架空的场景了，他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他本想利用沈家暂且压制弈王，令他老老实实的听话，而不是而不是在自己执政期间便一呼百应。
但现在事情仿佛有些不对劲。
沈璃对郑嫣然即将嫁过去并没有表现出反感来，反而很体面的让家里准备操办喜事。
沈自在虽然表态过不可废后但也就是轻飘飘的一句话，之后便称病在家，干脆不管了。
沈家门生更没有上书为此事鸣不平的，甚至民间鸣不平的声音都比朝堂上要大。
种种迹象看上去，沈家好像同意并且默认了这桩婚事，甚至于投向了弈王一派。
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便脊背泛寒。
投向弈王对于沈家与顾长安，百利而无一害，只是他认为以沈家人的风骨不会拥立一个争储君乱朝纲的王爷。
但……如果沈家人忽然就懂变通了呢？
成帝穿着寝衣在寝殿踱步，怎么都睡不着。
“陛下，该就寝了。”王儒在旁提议：“您要是休息不好，奴才传郑贵妃来？”
成帝听到郑贵妃便能想到她最近得意的样子，于是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儒见状再不敢说话了。
“赵靖。”成帝沉声道：“赵靖送来消息了没有？”
他才问完，便有太监呈了密报进来，看花笺正是飞鱼卫送来的。
成帝打开，内容令他眼前发黑。
顾长安破天荒的出现在了弈王的晚宴上。
弈王奉诏住在宫里的时候还是少数，他多数时间都住在王府，府上舞姬众多，晚上时常请大臣前去饮宴，为的便是拉拢权臣。
毕竟弈王作为藩王夺嫡名不正言不顺，总要想办法结交一些可用之人，所以这些事几乎都是成帝默许的。
但这晚宴中从未出现过顾长安的身影，他一直将顾长安当做自己的心腹，毕竟那是他亲自点的状元，为他除掉了许多权臣且替他背着骂名。
如今顾长安位列六部之一，主持的改革在朝中更是尤为重要，早便是他眼中的肱骨之臣，未来大昭以他为首辅必定可强国百年。
若是他也倒向了弈王阵营，自己这个皇帝距离被架空就不远了。
成帝无力的坐了下去，他在想是是自己这步棋走错了还是掉进了别人的圈套里。
————
弈王府夜半灯火通明，丝竹之声悠悠扬扬，悦耳动听。
此时的王府花厅中，弈王一身紫色蟒袍坐在上首，左右两排各坐几人，其中左面第一位坐的正是身着月白锦袍的顾长安。
他从前的常服多数并无花色，这一身锦缎上绣着兰花，看着更加富贵也敛住了他身上的部分锋芒。
此刻的他看上去平易近人，饮着酒看着面前的美人们弹唱，一副怡然自得之相。
弈王今晚也是尤其高兴，他也没想到顾长安居然会答应前来，虽然还没有承诺什么，但这投诚的意思已然十分明显了。
“顾大人，不是本王不留你，已经近亥时了，顾大人不急着回去陪夫人？”弈王开口试探着。
“多谢王爷体恤，来之前已与夫人告过假了，不怕王爷笑话，若不是王爷有请夫人还未必让臣夜半饮宴。”顾长安姿态轻松随意，面上笑意竟有几分风流不羁。
弈王听到这话心中很是受用，也是笑着道：“顾大人如此爱重夫人，想必嫣然嫁过去也错不了。”
顾长安唇角微扬，有几分醉意的眉眼竟显出些许邪肆之气来。
“王爷放心，臣没有别的优点唯独护短，进了臣的家门，臣必以命相护。”他语气慵懒，但字里行间的份量却不轻。
弈王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话有别的意思，不过他一时间没想通，便没去想而是举起酒杯道：“如此本王也就放心了，来，顾大人喝酒。”
顾长安一晚上喝了不少酒，此时也有了些醉意，又喝了几杯之后便晃晃脑袋站了起来。
“王爷，臣不胜酒力，臣告辞。”他说了这句头便耷拉了下去，身子也向下栽。
“来人，送顾大人回府。”弈王下令。
一旁的小厮则不解，看着有些醉了酒便带着舞姬们去客房的大人们，心里着急啊。
“你好奇本王为什么不留下他？”弈王饶有兴致的问。
“是啊，王爷您不是说天底下就没有女子拴不住的男人吗？多来几次他自然离不开了。”
弈王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急，还没到收网的时候，太急了鱼容易脱钩。”
他也并不相信顾长安会这样容易的便归顺自己，他要将计就计，给顾长安一个不得不跟着他的理由。
他这条贼船，上了就别想轻易下去。
“走。”他同样起身，伸了个懒腰道：“叫几个手法好的来本王寝殿。”
“是。”
————
马车上，顾长安刚刚还迷离的双眼此刻竟满是清醒之色，他的确不胜酒力，但来之前吃了邱老头的解酒丹。
即便从前没少听说这场宴会， 但也只有去了才有新的了解，他转动手上的扳指，一个计划在脑中逐渐成形。
沈璃在府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心里十分不平衡，每每自己以身入局都是杀局，顾长安可好，是美人局。
自己失手了丢命，顾长安失手了可能会多两个小妾。
同样是做人，差距未免也太大了些。
她正想着便听到故意开门声和故意放轻的脚步声，她心里松了一口气，身子却是转了过去，假装睡着不想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