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阁勤寿再也坚持不住了,一屁股坐在货场边的台阶上,眼神呆滞地盯着眼前杂乱的场景。
这次损失太大了,跟之前藤野右高丸那次损失更大,这下可没人可以用来推卸责任了。
心情已经够烦了,偏偏还有一个灰头土脸的家伙在自己跟前叨叨个没完,尽是责怪的言语。
“老东西呀,亏我还这么信任你啊!第一次跟你合作,你就坑我!”
谷俊宇显得义愤填膺,尽情述说着石阁勤寿的无耻行径:“你求我帮忙,我还觉得咱们可以成为好朋友呢,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聪明一世,糊涂一时,上了你这个老鬼子的当!”
“你让我去联系新四军,让他们配合你演戏,你倒好,原来是藏着坏心眼要把人家一口给咬死!你这叫背信弃义!你们是死对头,你拉着我干啥呀?你让我以后的生意怎么做?”
“那些就先不提了,我知道你不想让我走漏消息,你可以把我关起来呀,你他妈的把我送到前头当诱饵,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嗤啦一声,石阁勤寿拔出了军刀指着谷俊宇,他实在受不了了,自己的计划本来万无一失的。
前方,可以把独立旅引诱过来一网打尽。后方,趁着货场守备松弛,让部下伪装成土匪劫持火车,抢劫弹药换煤炭。
想得挺美,结果,负责当诱饵的半个联队差点被新四军给连锅端了。
自己这边带领大队人马准备包抄过去直接给新四军来个反包围。结果,迎面碰上了濉溪过来的国军,也不知道他们咋溜达到这个地方了,以前他们可从没有越过萧县这个缓冲地带。
撤退吧,后面又冲出来彭师长派来的两个团还有骑兵团一部,死死卡住了退路。
治安军天天叫嚷着要吃饭,一打仗就说肚子饿,没力气,跑都跑不动了,甚至有些士兵连枪都没有了,就扛着木棍装样子,不用想,肯定拿去换吃的了。
就连聪明绝顶的谷俊宇都被自己装到麻袋里了,为此,石阁勤寿他还曾一度狠狠鄙视了藤野:这么单纯的笨蛋,在你看来,咋就那么难对付呢?
面对明晃晃的武士刀,谷俊宇冷哼一声,伸出手,指把刀尖拨向别处,非常轻蔑地继续说话:“急了?急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丫子了?当别人都是憨子呢?知道你为啥失败么?”
“皇军的,没有失败!”石阁勤寿直接否认,“是敌人太狡猾,我想埋伏他们,却被他们给埋伏了,是他们不讲武德!”
谷俊宇显得很不耐烦了:“行了行了。你的破事,我也不管了,反正有吃又有喝的,我操心那些个干啥?”
突然,他又想起来什么,回头给石阁勤寿竖起大拇指,感慨道:“还是你狠!偷了弹药还把你们自己人给杀光了,又放火烧了火车,死无对证是不是?高明,高明啊!”
石阁勤寿又一屁股坐下了,叹气声更重了:“不是我干的!我的人,都死在这里他!”
可不咋滴,货场里本来就没留几个人,现在都死光了。
谷俊宇突然笑了出来,指着石阁勤寿说:“ 让你自作聪明!这下完蛋了吧?你要是老老实实的,咋能出这些事儿?”
石阁勤寿抬头盯着他,恶狠狠地问:“是不是你干的?”
“我干你个龟孙娘!”谷俊宇急了,“我都让你坑得一愣一愣的,我刚刚才反应过来,这都是你个老货挖的坑,差点让你害死了,你还想反过来害我?你不能逮着一只死蛤蟆你个没完呀!”
说着就试图把石阁勤寿拉起来:“走,咱们去日本找你们天蝗评理去!”
不过马上改口说:“去金陵讲理去!你们那天蝗…话都说不清…”
石阁勤寿斜着眼睛问:“这真不是你干的?”
一听这话,谷俊宇暴跳如雷:“我他妈的真的想干,我都想把你一块掐死,你这家伙太阴险了,坏得掉渣,坏得淌脓…”
石阁勤寿根本不在乎他怎么骂,还在追问:“你还没有正面回答我!”
谷俊宇翻着白眼回答:“我看你脑子也坏了,我全程都被你蒙在鼓里,差点连小命都丢了,我就问你,我哪有功夫干这事?我还怀疑你要吃独食,不想给我分好处呢?”
“那能是谁干的?”石阁勤寿重重叹口气。
谷俊宇压住怒火,坐在他身边,劝说起来:“当务之急,不是发愁,你得想想,这个事怎么给你上头交代,我可不想跟着你受牵连!打败仗无所谓,又不是第一次了,看守的火车让人给烧了,这可是大事哟!”
石阁勤寿又是一阵叹息,抬头就把目光看向了正在指挥灭火的山下长川。
谷俊宇看出了他的意思,也只能连声叹息:“山下是个好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