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们是怕我被他骗了，才故意搅和事儿的？”桑榆哭笑不得，“我还以为你们是看不起我这个主播的身份呢。”
“没有没有，我们看了你的直播，特喜欢你，还给你刷礼物了呢……”
五三赶忙摆手否认。
三位乐手如今尴尬得要死，耷拉着脑袋在桑榆面前站成一排。
桑榆无语地看着他们几个，听到陈珈洛在一边叹了口气。
“所以说，今天这事儿还得怪我了？”他语气幽怨，“你们仨是什么脑回路啊？我有钱，我愿意为我喜欢的女孩花钱，这也有错？”
“其实，”一直没吭声的放哥也壮着胆子发言，“主要是他俩对看直播的那些大哥有些偏见。”
他说话磕磕绊绊的，五三听不下去，主动坦白。
原来这里头还有一段故事。
先前五三他们乐队的贝斯手不是放哥，而是一个叫夏曦的姑娘。
除此之外还有个主唱叫卓阳，跟夏曦是情侣。
前几年市场不景气，搞音乐不赚钱，几人全靠一口仙气艰难度日。
时间长了大家也都渐渐浮躁起来。
五三家里有点小钱，吃喝不成问题，阿桂和卓阳也不好意思老蹭吃蹭喝，就自食其力开始送外卖赚钱。
夏曦呢，觉得自己有一技之长，又长得不错，就想到了直播赚钱的主意。
几个人原先满脑子都是音乐，如今满脑子都是赚钱。
阿桂倒还好，年轻人一根筋，一门心思把音乐当成自己的天，赚的钱够吃饭就行，大部分时间还是放在练鼓上。
卓阳是个恋爱脑，光想着攒钱跟夏曦结婚，一天从早到晚都在外边跑。
夏曦则是尝到了赚钱的甜头。
一开始她性子直，不会说话，只能吸引到一些年轻小女孩，播一晚上都不一定赚够一顿饭钱。
可突然有一天直播间空降了个大哥，上来刷了一套马华城，还说叫一声老公就给刷一个火箭，她想着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算不得什么过分的要求，便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
她没想到天上真的会掉馅饼，也没想到馅饼的真名其实是陷阱。
从一声老公开始，大哥的要求逐渐升级，事态也逐渐发展到不可控制。
等到其他几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夏曦已经开始在大哥的诱导下成了一个擦边女主播，每天老公长老公短的叫个不停，还按他们的命令做一些比较大尺度的动作。
因此卓阳和夏曦爆发了激烈的争吵，夏曦觉得自己靠本事赚钱没什么问题，卓阳则不能接受她为了钱堕落成这个样子。
五三作为局外人倒是看得清楚一些。
夏曦好好的姑娘家，要不是为了赚钱养乐队，何至于去讨好那些猥琐的中年男人？只是有的底线一旦跨过去了，再想回来就很难了。
而卓阳一方面是男人占有欲作祟，另一方面也未必不是担心夏曦会一步一步走上歧途。毕竟说轻一点这是擦边，往严重了说，这跟搞颜色有什么区别？
可日子总得接着过，两人在众人的说和下各退一步，重修旧好。
然而没过多久，夏曦十分突然地跟卓阳提分手，说是要和直播间大哥奔现了，然后隔天就毅然决然地坐着火车离开了。
于是四个人的天塌了一半。
卓阳崩溃地大哭一场，在夏曦走的第二天也跟着不知所踪。
其实若是几个人再熬一熬，就能等到市场复苏的时候。
同期的一些乐队愣挺到现在，也渐渐地混得不错了。
可他们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散了，这让圈子里不少认识的人都跟着惋惜不止。
五三带着无家可归的阿桂四处接活，好在两人技术不错，倒是真的让他们闯出了些名气和人脉。
于是才顺势想要重整旗鼓，招了贝斯手放哥进乐队，也放出话去想找个主唱撑场子。
不过五三这人也确实仗义，自始至终没说过夏曦一句坏话，只觉得她单纯好骗，是被渣男的金钱攻势蒙了眼。
总之有了这么戏剧化的经历，五三深刻地觉得那些看直播的大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仗着自己有点钱有点见识，就骗那些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
听完这个故事，桑榆也是有些唏嘘。
“也不知道她后来过得怎么样。”她叹了口气，“那大哥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啊，这不是纯纯的精神控制吗？”
“我后来试图联系过夏曦和卓阳，”五三回答道，“卓阳他回老家了，去年过年结的婚，现在都有孩子了。”
“夏曦呢？”
五三沉默了一会儿才回答说，“夏曦她疯了。”
“那个男的是搞借贷的。”阿桂说得委婉，但大家都明白他的意思，“认识的人说夏曦一开始过得还不错，但是后来那个男的时常会对她动手。”
桑榆心中一紧，下意识双手握拳。
陈珈洛稍稍挪动了一下，把桑榆半挡在身后，试图给她一些安全感。
“总之……她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阿桂一概而过，声音低沉，“我们再见到她的时候，她已经谁都不认识了。”
桑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珈洛也为那个女生感到难过，叹了口气，“那种人渣，一定会遭报应的。”
“嗯。”五三的情绪还算稳定，可能也不想让气氛这么沉重，故意用轻快的语气回答，“那人渣跟人结了仇，对方是个背了巨额债务的赌棍，本来就不想活了，大半夜爬进他家把他给捅了。人当时没死，但是失血过多引发脑梗，救过来之后就瘫了。他家里人只想着分钱，根本没人管他，出院没多久就死了。”
“听说是活活饿死的。”阿桂补充道，“本来挺壮实的人，死的时候就剩个骨头架子了。”
“活该！”桑榆低声骂道，“这种人就应该受够了活着的罪再去死！”
陈珈洛点点头表示赞同，同时也为他们之前对自己的抵触感到释怀。
“虽然觉得自己莫名其妙被诬陷了，但你们也算是一片好心。”
他笑了笑表示不再追究这件事，“不过你们以后也别一棒子打死一船人，毕竟不是所有大哥都是坏人。”
五三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主要我们刚认识夏曦的时候，她也是这么大的小姑娘，看着傻乎乎的，就有点代入了。”
误会解除，桑榆也没再追着不放，“五三老师，你们放心吧，珈洛哥人很好的。而且我直播间的其他大哥们都是很好的人，他们都很保护我。”
五三他们几个也知道自己这次做得有些过了，连声向陈珈洛道歉，陈珈洛摆了摆手表示都过去了，于是几人又开始兴高采烈地想要邀请桑榆入伙。
“可是我是个主播啊，”桑榆摇头拒绝，“这次只是想办一场乐队相关的活动而已，一次性的，我的主业还是直播，应该没时间搞乐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