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对这束花满意，陆也昼又一把给安祈禾拉起来了：“过来，帮你拍照。”
安祈禾终于忍无可忍：“陆也昼你有病啊！”
坐是他给摁下去的，她坐下来屁股还没坐热和，他又给拉起来了，想一出是一出，他到底有什么毛病？
陆也昼连人带花一块儿拽到护栏边，闻言嗤笑一声：“我说总觉得今晚差点什么，原来是差你这句，一阵子没听到还怪想的，你以后多骂点，天天骂。”
“谁要天天骂你？”
安祈禾下意识的反驳正中陆也昼下怀。
“舍不得骂？”
安祈禾无语了，她刚掌握破罐子破摔的路数，就被他学以致用，他还没有罐子，摔的是脸。
她脸一拉，不说话，瞪他。
陆也昼笑着将花揽到自己臂弯里，手往外伸，两人之间总算没有这一大束花的阻碍了。安祈禾觉得腕口一热，低眼一看，陆也昼单手搂住那束花的同时，还能再攥着她的手腕。
“你又不拉磨，脸拉那么长干什么，笑一个，要不然拍照不好看了。”
他眼底笑意不减，说完转头示意，接着一个男人小跑过来，陆也昼掏出自己的手机递给他：“帮我们拍张照。”
那男人又高又壮，是陆也昼的保镖。他穿一件黑色运动外套，一到面前，安祈禾就闻到他身上一股玫瑰花的味道，暗想原来刚刚是他把花递过来的。男人接过陆也昼的手机，退到他们刚刚坐过的椅子后面，安祈禾盯着他肩头肉眼可见的膨大肌肉想，也不知道他带着花藏哪了，这么大个人，这么大捧花，她刚才既没注意到他，也没注意到花。
“看什么？”
略带不满的声音响起，安祈禾回神，见陆也昼垂睨着她。
“喜欢他这款的？”
饶是安祈禾再不会斗嘴，也是有经验了，这话一听就是挖好坑了的，她不回答，对陆也昼说：“我不拍照。”
没套住她，陆也昼也不意外：“为什么不拍？”
安祈禾反问：“为什么要拍？”
陆也昼眨了下眼，明目张胆地话里有话：“花不喜欢？”
安祈禾喉咙一堵，说不出来不喜欢，因为她确实很喜欢这束花，但她更张不开嘴说喜欢，因为他问的根本就不是花，她都可以想象了，自己一说喜欢，陆也昼一定马上抛出一堆陷阱，她想不到是什么，但肯定是一套接一套。
面对陆也昼的连环套，安祈禾进不是退也不是，咬着牙绞尽脑汁，脸都憋红了。陆也昼笑着看她的脸越来越红，忽然松开她的手腕，另只手抬起，搂着她的腰把人往怀里带。
安祈禾猝不及防，脑袋撞进他肩头，当场恼羞成怒：“陆也昼！”
“生日快乐。”
陆也昼有力的手臂盘踞在她腰间，搂她比搂花容易，他可以轻而易举就将她固定在怀里。他的声音卷着江浪和夜风，顺着他的奔涌的血液和跃动的脉搏，穿透他的皮肤，传入她紧贴着他脖颈的那只耳朵。
“今天我还请了你的朋友。”
今天既不是节日也没有活动，午夜临江步道行人寥寥无几，都说海城是座不夜城，事实上，每晚到了点，两岸的灯火阑珊便会陷入沉寂的黑暗。
不夜城也关灯。
待到这片繁华落入寂静中，入耳只剩风起浪涌，因此安祈禾过了十几秒，才察觉到自己听见的除了风声浪声，还有一片低沉的嗡鸣声。
她回头望向江面，江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组无人机，排出生日快乐四个字。
似乎终于等到她回头，文字很快暗下去，再亮起时，变成了陆也昼送她的那束玫瑰，无人机振翅的嗡鸣不断，再下一个图案是块生日蛋糕，上面还插着数字2和3蜡烛。
“发什么呆，许愿吹蜡烛啊。”
陆也昼不知何时换了手，他侧身朝向江面，花被他换到左手，右手催促般轻推了一下安祈禾的腰。
“快点，蜡烛要熄灭了。”
他说得煞有介事，安祈禾鼻子哼长气，想说他幼稚，结果下一秒，蜡烛熄灭，浮在空中的蛋糕被切下来一块。
陆也昼赞赏道：“女侠好气功，隔着这么远，用鼻子就把蜡烛吹了。”
他摸了摸她的头：“真厉害。”
安祈禾一把摁住他的手掌，斜着瞪他：“陆也昼，我不是小孩子。”
陆也昼眼中笑意愈浓，没说反驳的话，盯了她两秒：“你的朋友来了。”
安祈禾立马“唰”一下回头，身后明明空无一人，一旁陆也昼笑出声，捏住她的下巴把她脑袋掰回来：“抬头。”
安祈禾被抬着下巴看向天空，数千架无人机组成一只爆炸头的斗鸡眼企鹅，正向她缓缓挥手。
等到画面变化，无人机的光暗下去的间隙，安祈禾才反应过来，这是她留在陆也昼家那个小房间里的娃娃。
一共十几只娃娃，逐一出现在江面上空，或点头或摇手，或是摇晃着胖嘟嘟的身子转圈，每一个都跟安祈禾打招呼，最后三个玩偶同时出场，正是刚才他们在娃娃机里抓到的那三只。
三小只排成一排一起往前走，像在演动画片。忽然兔子跳到鸭子背上，搂着鸭子长长的脖子，接着小怪兽伸出大爪子，鸭子被绊了个跟头，带着背上的兔子一起往旁边倒，小怪兽自己脚下不稳，也跟着倒下去，三只玩偶摔成一条直线，无人机灯光闪烁，安祈禾已经猜到了下一个画面。
果不其然，无人机群再次亮起来，江面上空出现了那只外婆亲手缝制的娃娃，挠了挠长长的耳朵，脑袋左顾右盼一番，然后朝着安祈禾的方向垂下脖子问好。
整个无人机表演持续二十分钟，最后一个画面，是一个小女孩牵着奇特鸭，一起坐在生日蛋糕前，小女孩踮脚吹灭蜡烛的一瞬间，无人机群灯光全暗。
整场表演结束，江面上空只留一片机翼震动的嗡鸣，上千架无人机阵仗不小，饶是这个时间点没什么行人，也免不了被周围高端楼盘的住户看见，沿江两岸也未必真的一个人也没有。
所以安祈禾的第一反应不是感动或者触动，而是在想：明天该不会要上热搜吧？
无人机开始陆续降落，嗡鸣声还是很大，陆也昼倾身靠近，侧头在她耳边说道：“你不喜欢大张旗鼓的送礼，这种可以吗？”
安祈禾还在想热搜的事情，眨眨眼，嘴巴张了张，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首先的首先，这还不叫大张旗鼓？
许是从她的眉眼中读出了她的想法，陆也昼笑了笑，随后眼底很快闪过几分自责：“以前我送你珠宝，带着你招摇过市，结果你看起来并没有很开心，所以我想你应该是不喜欢这种方式。今天晚上没什么人，我也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如果上了热搜，会第一时间撤下来……那次被拍是意外，不是我故意安排的，送你的那些礼物也不是为了让你发到网上好证明我的实力。”
安祈禾这才明白，陆也昼说的大张旗鼓，指的不是送礼的礼，而是送礼的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