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四章 第三百八十四章
“我要杀了她！”
‘阿蛮’什么都没说，只是温柔地注视着她，一点星光自她手中没入纳兰镜闻眉心。
“去吧。”
纳兰镜闻缓缓站起身，天边突然出现一个巨型漩涡，黑暗笼罩天地，黑洞般的力量吞噬一切希望与光明，周围风暴云起，电闪雷鸣，倏地狂风大作，仿佛要将大地上的一切席卷。
苍生遇劫，万物哀鸣。
一片混沌中，一缕光束自漩涡中落下，璀璨耀眼的光芒圣洁无瑕，几乎将天地弥漫，照亮一切黑暗，凝聚着至高无上的神威，让人几乎睁不开眼，不自觉臣服。
大地震颤，鸟兽啼鸣，海浪翻涌。
光芒将纳兰镜闻笼罩，温暖强大的力量浸润着她四肢百骸，一切的疼痛在无声无息中消弭，洗涤着神魂。
光芒散尽，重获新生，神魂归位。
风止。
南宫欲安见势不对想要逃走，却被‘阿蛮’死死地钉在原地，无论如何也动弹不得。
她眼中满是惊恐，大喊：“你到底是谁？！”
她是神啊！岂会被小小的凡人压制？！
可她察觉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神息，就好像当真只是一个凡人。
‘阿蛮’并未回答她，而是一直注视着不断汲取力量的纳兰镜闻，眼中的温柔悲悯之下，是一片虚无。
纳兰镜闻睁眼，一步步朝着地上的南宫欲安走去，‘阿蛮’挡在了她身前，在她冰冷的目光下，掌心之中骤然出现一把长枪，长枪通体如黑曜石般，枪身雕刻着古朴的花纹，暗含神秘威严，尖端锋利，闪耀着寒光，银黑光芒如点点星辰般萦绕在上，彰显着它蕴含的强大威力。
“送你。”
纳兰镜闻垂眸，接过长枪，千斤重的长枪在她手中犹如信纸般轻，刚触碰到，就仿佛与神魂连接产生了共鸣，枪身不断发出阵阵兴奋的嗡鸣。
‘阿蛮’笑了笑：“它很喜欢你。”
“去吧，去做你想做的事。”
纳兰镜闻紧握枪身，随后长枪猛地腾飞至空中，裹挟着万钧之势，朝着南宫欲安而去。
南宫欲安双目瞪大，拼尽全力调动玄力，可玄力却像是突然消失了一般，没有半点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枪由远至近，穿透自己的身体，神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撕裂。
那一瞬间，她好像意识到什么，怔怔看着‘阿蛮’。
她问：“你不爱我吗？”
“我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吗？”
“我想活下去，有错吗？”
纳兰镜闻停下，一同看向‘阿蛮’。
后者神情淡漠，平静地看着她。
“一念愚则般若绝。”
“你的道，从最初便错了。”
南宫欲安摇头，大吼：“我有什么错？！”
“我不想死！我不想成为她的一道劫！我想活下去！我有什么错？！”
‘阿蛮’眼神悲悯，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孩子。
“你从来都不是她的劫，更不需因谁而死。”
“那你为何又要孕育我？！”
为何要造就两个神？明明一个就够了，不是吗？
纳兰镜闻忽然明白，为什么渊会如此恨她了，为什么一定要杀了她，一定要夺走她的一切。
渊从最开始时便错了，她一直以为天道让她诞生，是为了让她成为自己登至无上的一道劫难，破劫可成，以为她注定会死。
所以渊总说天道偏爱她，不愿如此死去，恨不得杀了她，夺了她的主神之位，更是想尽办法将一切搅得天翻地覆，就像是不被爱的孩子，想方设法地博取母亲的关注和视线。
因为觉得自己不被偏爱，因为认为只能有一个神，让她变得偏执嗜杀，所以才犯下这一切。
可天道从未降下过指引，说这个世界只能拥有一个神。
是她从一开始便错了。
可无论是何，她犯下滔天罪孽，早就罪无可恕了。
“渊，天地法则从未规定，世上只能拥有一位神。”
“我们从最初，便该是共生。”
渊愣住，望着自己逐渐湮灭消散的身体，眼尾一滴泪滑落，不停地呢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我没错，我没有错……”
“错的不该是我……”
声音随着身体一同消散，一团红色的光芒飘浮至空中，纳兰镜闻伸手，光团落入手中，没有任何犹豫，将它捏碎，最终消散在风中。
神魂尽毁，再无复生的可能。
长枪收回，消失在掌心之中。
一切都结束了。
可纳兰镜闻却开心不起来，她茫然地看着四周，横尸遍野，血流满地，满目悲凉。
这是她守护了千年的苍生。
还有。
她的爱人……
纳兰镜闻呆愣地看向‘阿蛮’，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怪我吗？”
她怪它吗？
或许吧。
“你明明知晓会如此，为何到现在才出现？”
她只能无措地质问，可更像是委屈。
‘阿蛮’凝眸望着她，“我以为，你有足够的能力可以将一切摆平。”
“可后来我才发现，是我错了。”
渊的执念与力量融为一体，强大到几乎无法估量，若是再不阻拦，恐怕这世间一切都将再次归于混沌，所以它才亲自下场修正这一切。
“我不可以……”
纳兰镜闻摇头，眼泪落下，声音哽咽。
她也会疼，也会害怕，也会难过，她从来都不是无所不能的。
所有人都依赖她，信奉她，所以她不敢表现出一点脆弱，她始终是强大的。
可或许是终于见到‘母亲’，一直压抑的害怕与委屈才终于有了可以倾泄的地方。
‘阿蛮’抬手，拭去她的泪。
“好孩子。”
“我许你两个愿望，可好？”
就当弥补她那么久以来所受的委屈。
“什么都可以吗？”
‘阿蛮’点头，“什么都可以。”
纳兰镜闻眼中含泪，望着这一片尸山血海。
“我要这场大战中死去的人都能活着。”
‘阿蛮’眸中终于闪过什么，深深地注视着她的面庞。
“境随心转，心随境灭。”
她在经历过如此多后，依旧不忘本心，到了现在，第一位想到的依旧是苍生，原以为她会自私些，选择她的爱人。
她从未让自己失望。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