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瑜把这件事和妺染说了后，她也轻松些许，又和妺染聊了一刻，便起身告辞。
妺染留饭，叶芷瑜推辞离开了。
当晚，朱砂便将她探听到的消息告诉了妺染，和叶芷瑜的消息没什么太大的出入。
妺染心内并无波澜，因为从来就没相信过盛家。
朱砂低声道:“小姐别生气，不值当。”
妺染摩挲着手指，道:“我没生气，我只是在想，怎样让盛桐身败名裂，快过年了，也得让他们过个好年啊。”
朱砂不再言语，妺染做什么她听什么就是了。
何况京兆尹府这等不要脸的门户，为了遮掩儿子的龙阳之好，竟然想娶个女子回去摆着，然后由着儿子胡来。
这可不干。
妺染想了想，道:“盛桐那个相好，是哪个楼子出身？”
朱砂:“菊意楼。”
妺染点头:“嗯好名字，你明日去一趟，替我打听一件事。”
朱砂凑近:“小姐吩咐。”
主仆两个低声说了一会子话，谷雨和糯米便打水进来伺候妺染休息。
妺染在府里住的安逸，也忍不住想起陈贺芸，自从有了凝霜后，她的眼睛便顾不过来了。
一边要看着自己的肚子，一边要盯着凝霜，另一边还要盯妺染，实在无暇分身，只是她现在显了怀，更不出门，安静的怕人。
而凝霜更是凭借美貌和狐媚死死拿捏住辛朝义，让他流连忘返神魂颠倒。
如果不是陈贺芸还怀着孩子，只怕他已经忘了自己还有个正头夫人了。
快到年三十了，天都里家家户户都置办齐全了年货，时不晌的便有鞭炮声传来，辛府内外也贴了各种窗花，红福，春联等等富有年味的物件儿，仆人们也穿的喜气洋洋。
妺染穿行在辛府的花园里，看到人人脸上挂着笑意，欢欢乐乐的，妺染有几分恍惚。
这是她在天都过的第一个年，也是过去十八年里没体会过的热闹。
五岁前的年是怎么过的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祖母抱着她，说说笑笑。
后来拜了天机阁学艺，心思愈发不在过年上，她倒是有几个年回老宅陪祖母过的，可祖母年事已高，又不喜热闹，每个年都是祖孙两个，凑不齐一桌团圆饭。
虽然冷清，妺染却没知觉，因为那时的她满脑子都是暮尘子交代的课业任务，年不年的不重要。
后来，后来她就上了战场，能活命已然知足，更没过一个好年。
再后来祖母病重，她侍奉床前两年，更没心思过年。
所以，如此算来，她虽不喜这里的人，但临近年关，还是让她真切的体会到年味。
到了垂花门的穿廊时，仆人们正在挂红灯笼，见了妺染，纷纷露出笑容，恭敬道:“大小姐安。”
妺染的心头在这一刻被这些人的笑脸照的透亮，她也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来，说了两句话才走。
谷雨感叹道:“自我服侍小姐以来，还从没见小姐真心实意的笑过。”
糯米道:“你才服侍几天？哪怕我跟了小姐多年，也没见她怎么笑过。”
谷雨挑挑眉，闭嘴。
今日阖家一起吃午饭，妺染到了时候，人已经来的差不多了，只剩辛予嫣还未到。
“父亲安，夫人安。”妺染屈膝。
辛朝义和颜悦色的道:“嗯，起来坐吧。”
妺染和凝霜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位置上，辛清珞紧挨妺染坐。
自打凝霜哄住辛朝义后，辛朝义对妺染的态度温和多了，也不再横挑鼻子竖挑眼，时不常还给个笑脸。
“嫣儿怎么还不到？”辛朝义问。
陈贺芸抚着肚子道:“就快了。”
话音刚落，辛予嫣姗姗来迟，进屋先给父母请安。
辛朝义同样让她入座。
辛予嫣坐下后才发现，对面辛妺染的衣裳和她的是一样的。
她动了动嘴唇，没说什么。
陈贺芸这阵子都叮嘱过她，要安静，等妺染嫁人滚出去后，她们还能重新支棱起来。
凝霜道:“老爷您看，咱家大小姐和二小姐真是心有灵犀，连衣裳都是一样的。”
辛朝义左右看了看，“嗯。”
陈贺芸笑着道:“前阵子做衣裳，我便给她们三姐妹做了两套一模一样的，今儿她们小姐俩倒巧，穿同一套来了。”
“都很好看。”辛朝义敷衍道。
凝霜道:“咱们家的小姐们真是个个如花似玉，尤其是二小姐，更是姐妹三个里拔尖儿的容貌呢，将来议亲，不知多少人来求娶。”
凝霜这么一说，辛予嫣脸色立刻都亮了几分，微笑矜持着。
陈贺芸却道:“小姐们的婚事，霜姨娘还是不要过问的好，免得失了分寸。”
凝霜面色一变，乖巧开口道:“夫人教训的是，妾身不该妄议，妾身只是随口一说，并无他心。”
陈贺芸看见她这副可怜狐媚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偏偏辛朝义受用的不得了。
“行了，凝霜只是随口一说罢了，再说嫣儿确实容貌是她们三个里最出众的，还不让夸了不成。”辛朝义道。
陈贺芸抿抿唇，别开脸。
辛予嫣高兴的不得了，穿同一件衣服，谁丑谁是尴尬难受的那个。
她被妺染欺压这么久，终于扬眉吐气一次，让她如何不痛快？
陈贺芸转移话题道:“今年过年，予诚也回不来，要是他回来，一大家子人就更热闹了。”
辛朝义道:“予诚说了，等三四月份时回来。”
几人聊了聊辛予诚，气氛和缓多了，众人开始动筷吃饭。
正吃到一半，突然来人进来通报，且是辛朝义的近侍点丘，他面色分外凝重。
辛朝义讶然:“你不是去吃饭了，何事把你追到这儿来。”
点丘声线都不稳了:“老爷，太子殿下驾到。”
正在吃饭的众人皆齐齐一顿。
辛朝义放下筷子:“你说什么？”
点丘急道:“方才人就到门口了，这会儿怕是都快至二门了。”
辛朝义倒吸一口冷气，连忙起身。
陈贺芸和凝霜一左一右为他整理衣裳。
辛府同当朝太子向来没来往，这不声不响的也没有召令，怎么就突然来了呢。
一旁的妺染心里也直打鼓，这个宗政玄廷如此明目张胆，又抽哪门子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