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用卡车缓缓驶离日军宪兵司令部，胡天佑像幽灵一样跟了上去。
他脚步轻盈，始终与卡车保持着安全距离。
卡车没有驶向维多利亚湾方向，而是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路。
胡天佑的心跳加速。
日本人果然在玩花样。
他们故意放出公开处决的消息，实际上却把郭嘉玲转移到了秘密地点。
如果自己贸然去劫法场，就会落入圈套。
卡车最终停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前。
院墙高耸，门口站着两名持枪的日本士兵。
胡天佑借着夜色的掩护，绕到院子侧面。
墙头布满了碎玻璃，他脱下自己的外套铺在上面，轻松翻了过去。
院内漆黑一片，只有西厢房亮着微弱的灯光。
胡天佑贴着墙根移动，无声无息地躲在阴暗处等待机会。
突然，一个日本士兵打着哈欠从厢房走出来，朝院子角落的茅房走去。
机会来了！
胡天佑屏住呼吸，悄悄跟了上去。
当日本士兵解开裤带时，他闪电般出手，左手捂住对方的嘴，右手匕首精准地刺入后心。
日本兵只来得及发出一声闷哼，就软绵绵地倒下了。
胡天佑迅速换上日本士兵的军服，戴上军帽，压低帽檐遮住大半张脸。
他整理了一下衣领，大摇大摆地向亮灯的厢房走去。
门口的两个守卫举枪拦住他，说道：“口令！”
胡天佑心头一惊，没想到在这么一个小小的院子里竟然还需要口令。
他情急之下用纯正的东京腔骂道：“八嘎！换岗时间到了，你们聋了吗？”
两个守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个迟疑道：“可是我们还没接到......”
话未说完，胡天佑已经出手。
他右手匕首飞出，正中左边守卫的咽喉，同时快步上前，扭断了另一个守卫的脖子。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两名守卫就悄无声息地倒下了。
“外面什么动静？”屋里传来日语问话。
胡天佑大声用标准的日语回答道：“报告长官，有只野猫跑过去了。”
“蠢货！大惊小怪！”里面的人骂道。
胡天佑说罢推门而入，屋内的情景让他血液升腾。
郭嘉玲被绑在刑椅上，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鞭子抽得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血痕。
两个日本鬼子正拿着烙铁逼近她。
“住手！”胡天佑怒吼一声，手中的枪已经开火。
“砰！砰！”两颗子弹精准地穿透了两名日本军官的眉心。
他们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栽倒在地。
郭嘉玲艰难地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时，她的眼睛瞬间湿润。
“天佑......我就知道你会来......”
胡天佑快步上前，用军刀割断绳索。
当郭嘉玲虚弱地倒进他怀里时，他感受到她滚烫的体温。
她在发高烧！
“坚持住，我带你出去。”胡天佑脱下外套裹住她，搀着她向门口走去。
就在他们即将踏出房门时，在大门外守卫的日本鬼子冲了进来。
“砰！砰！砰……”
子弹擦过胡天佑的肩膀，打穿了门板。
枪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胡天佑和郭嘉玲只能躲在门后。
刚才因为见到郭嘉玲被打而恼羞成怒，胡天佑下意识地开枪射击。
这不仅引来了大门外的日本鬼子，相信很快宪兵司令部的日本鬼子听到枪声也会赶来增援。
“嘉玲，这里不能久留，你在门后别出来，我去杀出一条血路来。”
“天佑，小心！”郭嘉玲嘱咐道。
胡天佑点了点头，然后一个鱼跃扑了出去。
子弹在胡天佑身边“砰砰”作响。
胡天佑翻滚到一棵大树后面，“砰砰砰砰”四枪，撂倒四个日本鬼子。
“走！”胡天佑一把抱起郭嘉玲，冲出院子。
不远处已经传来汽车轰鸣声和日语喊叫声。
他拐进一条小巷，却发现前方也有日本士兵包抄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胡天佑踹开旁边一扇木门，钻进了一户人家。
屋内，一个老人惊恐地看着这两个不速之客。
胡天佑说道：“老人家，有没有后门？”
老人看了看穿着日本军服的胡天佑，又看了看浑身是血的郭嘉玲，默默指向厨房方向。
胡天佑抱着郭嘉玲穿过厨房，从后门钻出。
他们七拐八绕，终于甩开了追兵。
但整个香港岛的警报声此起彼伏，日本士兵已经开始挨家挨户搜查。
“我们得找个地方躲起来。”胡天佑喘息着说道。
郭嘉玲的情况很糟，她需要治疗和休息。
“去……去铜锣湾89号......”郭嘉玲气若游丝地说道，“那里有个……秘密联络站。”
胡天佑点点头，他撕下衬衫下摆，简单包扎了郭嘉玲的伤口。
“坚持住，我们很快就到了。”
夜更深了，香港岛的灯火一盏盏熄灭。
胡天佑背着郭嘉玲，行走在暗夜的香港街头。
遇到日本士兵就躲在巷子里。
后半夜两人才来到铜锣湾的一栋老旧公寓里。
这是一栋废弃的公寓楼，早已没人居住。
整栋楼被围墙圈住，写着大大的拆字。
胡天佑扶着郭嘉玲通过一个小洞进入围墙内，来到三楼的一个房间。
屋内积满灰尘，但基本的生活用品却一应俱全。
窗户里面全部用厚厚的窗帘挡住，点上蜡烛后，从外面看不到丝毫亮光。
他小心地把郭嘉玲放在床上，开始检查她的伤势。
“日本人......”郭嘉玲虚弱地说道，“他们知道你会来救我......整个宪兵司令部......都是陷阱......”
“我知道。”胡天佑用湿毛巾擦拭她脸上的血污，“但我不可能丢下你，哪怕刀山火海也得救你。”
郭嘉玲的眼中泛起泪光。
“那个美国将军怎么样了？”
“他和老高现在广州，很安全。”胡天佑从柜子里找出医药箱，“别说话了，先处理伤口。”
当解开郭嘉玲的衣服时，胡天佑的手微微发抖。
她的背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鞭痕交错，有些伤口已经化脓。
最触目惊心的是右肩上的烙铁印。
“这群日本畜生......”胡天佑咬牙切齿地骂道，手上的动作却无比轻柔。
郭嘉玲疼得冷汗直流，但始终没哼一声。
当胡天佑为她包扎完最后一处伤口时，她已经昏睡过去。
胡天佑站在窗前，望着远处宪兵司令部探照灯划破夜空的光柱。
他知道，天亮后，整个香港都会戒严。
带着重伤的郭嘉玲，他们几乎不可能离开香港岛。
但此刻，看着睡着的郭嘉玲，胡天佑的嘴角微微上扬。
无论如何，他还活着，她也还活着。
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