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
怎么道？谁和谁道？！
我惊恐的看向苏熠。
苏熠和我对视一眼，我俩双双沉默。
我实在是没想到还能有这一出，原来乔教授带李霜来竟然是来道歉的吗？
乔教授温和的神色望向我：“陈小姐，实验室的监控我已经看过了，确实是李霜打人在先，不过幸好你们两个都没有太严重的伤，这次她道歉过后绝对不会有相似的事情再发生，你觉得可以吗？”
我看到，苏熠的面色一沉。
这话不就是马不喝水强摁头吗？
这话里话外的虽然是在道歉，实则是在提醒我：虽然是李霜先动的手，但你也打回去了，又没受什么严重的伤，差不多得了吧。
“对不起。”
李霜的道歉冷冰冰干巴巴的，毫无诚意，要不是她的「对不起」吐字清晰，这句话的语气换成骂人更加贴切。
……
我不知道怎么回。
我的良心告诉我如果我就这么接受了这个「道歉」，我得气的胃疼半个月。
忽然间，我被一个力道拉了过去。
苏熠把我抱在怀里，把我的头轻轻按向他胸前。
一股好闻的崖柏香气钻进我的鼻腔。
“乔老师。”苏熠开口，语气颤抖着：“我是个孤儿，小桐从小没妈妈，我的事让您也操了不少心，我一直把您当做亲人。我们两个有多不容易在一起您也知道，我知道李霜看不起小桐，如果不想来道歉，也别来羞辱我们……”
真是真情实感泫然欲泣的表演。
这不是给人架火上烤吗？
太爽了。
我觉得自己的胃一点都不疼了。
苏熠这一套组合拳过去，对面很是安静了一会。
“李霜，你先走吧。”半晌，乔教授开口了：“剩下的事我来解决。”
李霜老实不客气，转身就走。
苏熠拍拍我的头：“乖，起来吧，好了。”
我重新抬头，看向了苏熠和乔教授二人。
“小熠，别让我难做。”
“没有让您难做。”苏熠笑着：“我从来不是对您，我知道我人微言轻，本来我也是看在您的面子上忍着她，不愿意撕破脸。”
苏熠指着我脖子上的伤口：“但这不代表我没脾气，如果今天这伤口在我身上，我可能也就忍了。但放任自己的爱人被别人任意羞辱，实在不是男人能忍的事情。”
乔教授摇头笑了：“羞辱？从进门开始，你对李霜的报复还少了？真当我眼瞎？”
原来都看见了……
苏熠一点不怵：“那是她应得的。”
“没人应该被羞辱，她对陈小姐做的事是不对，但是你这么做就不下作了？”
苏熠的身体绷得很紧：“我不觉得我有错，如果您觉得我是君子，那确实是看错我了，我就是下作的人。”
……这话说的。
眼看俩人要吵起来了，我连忙拉了一下苏熠的袖子：“冷静点。”
他被我拉了这一下，似乎瞬间回过神，深吸一口气后，身体放松了下来，重新开口：“对不起，我口不择言。”
乔教授摘下眼镜，闭上眼捏了捏鼻梁，随后对着苏熠摆了摆手：“你有点脾气挺好，以前觉得你像个泥捏的，陈小姐来了你才有点人气儿。”
以前像泥捏的？
我从来没见过苏熠像泥捏的一面。
是什么样呢……
“那现在你想怎么做？”乔教授手指在苏熠的办公桌上敲敲：“李霜不在，说点实话。”
苏熠低下头看了我一眼，沉思片刻：“我有两个方案，可以讲出来让您选一个。”
“说说。”
“第一个。”苏熠笑着：“同意我之前提的申请，把李霜调走，她的所有工作我会顶上，不会延误。”
“第二个，把我调走，五组的郑师兄私下找我很多次了，他说只要我想走，他肯定有办法把我调走。”
“两个都不行。”乔教授摇头：“再想。”
好冷漠。
“没了。”苏熠摊摊手：“本来小桐没来，我还能和她做做表面功夫，有家室了还让我出卖色相，我会骂的很难听。”
“我说了，你给我交个底，你的底线究竟是什么？”
苏熠摇头：“这就是我的底线。”
两人相对无言，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苏熠这话，怎么听都像乔教授让他卖屁股一样。
“你留下，李霜也留下。”乔教授很坚持：“你也知道李霜那边什么情况，上面不松口，就算天王老子来你们俩也调不走，但是……”
他目光转向我：“你们两个住这儿，地方有点小吧？”
我挠了挠头：“还行。”
乔教授沉吟半晌：“二组那边有个大点的地方，现在空着，不如给你们？”
苏熠没说话。
乔教授咬咬牙，对我道：“陈小姐，我和小熠有点事情说，能不能麻烦你回避一下？”
我看了眼苏熠。
他点点头：“去吧，衣服蹭上血了，换了放到卫生间，一会我们去吃饭。”
我耸耸肩，出了门。
其实我有点好奇他们两个要说什么。
李霜这个人实在拽的过分，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一些我不知道的事。
不过……苏熠让我换衣服。
他这哪来的我的衣服？
我打开了他的衣柜。
然后，忽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这里面真的有一件我的衣服。
有一年，我去苏熠那里看他，出去吃饭的时候外套被餐馆服务员泼上了饮料，苏熠说他来处理，但之后，他就再没消息了，不仅没有外套，连他也没了。
那是件雾粉色的卫衣外套，上面有黄色的小星星。
其实如果是我自己挑，根本不会买这种颜色的衣服，这件衣服是他送我的。
我把外套从他衣柜里拿了出来。
那处污渍被处理的很好，根本看不出，只是……外套的袖口处被磨损的有些褪色了。
他总会摸这里吗？
原来不仅仅是李霜，这些年的苏熠，我也不是很了解。
我惊觉，我上辈子和苏熠在一起的这些年，我好像对他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我只是被动的接受他对我的爱、吃他做的饭……
我沉默着从他衣柜里拿出了那件外套，顺手又拿出了一件他的t恤，走进了卫生间。
苏熠的t恤我穿有点大，但把t恤扎在工装裤里，看着也还好，再套上外套，看起来就很正常了。
外套上有他身上的味道。
「咔哒」。
苏熠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我赶忙从卫生间出来。
“陈小姐，再见。”
乔教授最后和我打了个招呼，出门了。
“很好看。”苏熠笑着夸我：“又看到你穿这件衣服了。”
我被他夸的有点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你们谈了什么？”
“谈了点好处。”苏熠笑的像个小狐狸：“现在不只有大房间住，还有……”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说来话长。”
我尝试着问：“是跟李霜有关吗？”
苏熠点点头：“李霜这个人……很难缠，不是因为她有多有才能，而是因为她爸。”
“她爸？”
“你知道乔老师是副所长吧？”
我点点头：“之前在三层会议室听说了。”
“李霜他爸是所长。”
……嚯。
原来是大小姐，怪不得伤了人还拽的二五八万的。
“其实我本来不该来三组，而是去我刚才说的郑师兄的五组，但是李霜嫌弃五组的实验体太恶心，又非要跟我一起，去求了他爸，最后把我调到了这里。”
我听得有点五味杂陈的：“这你都不心动？从了李霜直接少奋斗二十年。”
“我要钱要地位干什么？”苏熠略微有些诧异的看着我：“我是个精神病，不知道哪天想不开就死了，从了这个从了那个，从楼上跳下去什么也没了。”
……
简直天衣无缝，完全找不到他话里的突破口。
我只能硬着头皮夸他：“想的挺开的。”
“不过……”苏熠摸了摸下巴：“李霜她爸只是个政客，不太懂研究所这边的事情，最近又n城那边又换了新的负责人，好像是不太满意他。”
我瞪大眼睛：“不……不会乔教授想篡位吧？”
“让你猜中了。”苏熠苦笑：“本来这件事跟我没关系的，我也不想掺合，毕竟和我没什么利益关系。”
“但是现在……”他叹了口气：“李霜被我这么对待，去她爸那里诉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我倒是小事，就怕他们想办法伤害你……”
苏熠委屈巴巴的凑过来抱住我：“所以小桐不可以离我太远了，我会担心。”
我不太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只能点了点头：“好。”
“小桐……”苏熠伸手点了点我的领子：“里面穿了我的衣服吗？”
“啊……是，不行吗？是不是看着太奇怪了？”我有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完全没有。”他摆了摆手：“很合适。”
“其实……没想过你会穿这件……”苏熠的耳朵微红：“衣柜里面还有件合适你的制服。”
我眨眨眼。
“不对。”我说：“你就是想让我穿这件，如果真的想让我换制服，你不会把外套摆在这么明显的位置，你就是想让我看见……”
我指了指袖口磨损发白的地方。
“这里。”